快餐能吃多久,石涧仁两分钟就能解决汉堡包,纪若棠再斯条慢理也不过十多分钟,不过看她吃薯条都是个享受,动作绝对的符合礼仪规范,和石涧仁熟悉的那些老套规矩又有点不太一样,所以多看了几眼。
但不等鬼机灵的少女说再去转转,石涧仁的移动电话忽然响起来,他有点疑惑的拿出来接通:“喂,我是石……”不等他把话说完,电话里面只有一个虚弱的声音:“阿……仁,我……”然后似乎只能听见点碰撞的声响,就没有音讯了!
石涧仁皱紧眉头一边起身一边呼叫:“老王?老王……?”
电话明显没有挂掉,但那边再无半点声音传来,石涧仁再次后悔自己真该多花十块钱开通来电显示的,但这时,无论如何他都会选择立刻到王汝南的家里去看看,独居老人看来是有点什么问题!
有些焦急的他合上电话脚步非常快,结果冲出快餐店才发现纪若棠也跟着出来了:“对不起,我不能送你回去了,临时有点事情,我必须马上走!”
可跟着跳上电梯的少女好奇又委屈:“我母亲说最好别坐出租车,坏人多,这会儿朱师傅也回家了,我就跟着你呗,晚点回去都行,她今天估计要很晚才下班,我们今天都放假了!”
石涧仁实在是没有闲暇和这似乎无所事事的少女争论,电梯已经抵达地下车库,点点头快速的小跑出来就发动面包车冲上马路。
距离美术学院不过两三站路的距离,快速冲到学院对面的老住宅区大门外,因为里面大多是人行道,铁栏杆的大门也关着只开人行门,从未开车来过的石涧仁没多想,直接在门外十多米路边停好车就跳下去带走车钥匙:“你就在车上等吧,门口有保安,还是安全的!”余音部分他已经冲进锈迹斑斑的灰色铁栅栏大门里。
青春美少女试着在拉开的门边探头看了看外面有些昏暗的建筑街道,再看看社区大门边亮着灯排开的小酒吧、茶馆和小卖部,昏黄的路灯下偶尔站着几个艺术气质的长发年轻人,就决定还是轻轻的拉上侧门,摁下门锁,但好奇的躲在窗边,观察这些以前从未来过的地方。
石涧仁是经常进出这个教职工住宅区的,已经不需要跟保安多说什么,随着他有点忙乱的打开电话试图拨打给林岳娜,却发现自己的电话根本无法连通,这时候耿海燕已经远在几千公里外,洪巧云更远,身边能帮上忙并能联系上的只有这个姑娘,石涧仁顿时觉得似乎该给杨德光也弄个什么通讯工具,最差也要有传呼机吧。
随着这点思维活动,他已经大步奔跑着穿过竹林遮阴的小道,沿着路灯和围墙跑到了平房区,远远看见老教授的家门窗户亮着灯,稍微松口气,然后一边敲门就一边蹲下来从门口花盆下摸出那片备用钥匙,急切的打开门迈进去,只几个大步就从外面的客厅冲进卧室,顺便瞟了眼没什么灯光的书画间,天黑以后老人家一般都是在里面写字喝茶看看书吧,接下来的零点几秒石涧仁就惊诧的看见老人家什么衣服都没穿,几乎裸着身子趴在卧室床边一动不动,然后那架放在床头柜上的电话话筒就垂吊在老人的手边,但显然倒下的老人最后连抓住话筒的力气都没有!
再看看老人几乎是从旁边卫生间里爬出来的连片水渍,再听着卫生间里哗哗的水声跟那热腾腾的水蒸气几乎弥漫在整个卧室里,石涧仁根本想都没有多想,立刻从床上抓过一张毛巾毯包裹住老人,试试好像还有些微弱的呼吸和心跳,强壮的双手一把就抱起了已经人事不省的白发老人往外跑,出门时候顺脚勾上了门,连钥匙都没拔!
抱着有些沉重的老人狂奔几十米,经过大门保安室的时候石涧仁只来得及给保安说:“麻烦帮忙去王教授家里看看锁上门,能不能通知他的家属亲人,他昏迷了,我送去医院!”
说完保安茫然的跑出来,就只看见石涧仁的背影了。
猛拍车门,吓一跳的少女才连忙拉开车门,石涧仁这时候既庆幸小女孩子没跟自己进去,又庆幸有个人在后面起码能看着点,匆忙的把老人放在座椅上尽量放斜平靠背:“不知道是怎么洗澡的时候晕厥了,马上去医院,帮我照顾下!”
说完拉上门跳上驾驶座打着车就疾冲!
其实距离很近,一站路之外有个铁路医院就在公路边,过来时候都要经过,石涧仁飞快的冲进医院大院,抱着老人就往急诊里面跑,从大厅就被护士医生给代替了,人家更专业:“什么情况?老年人什么岁数,有什么病史?”
石涧仁能描述的也简单:“接到电话回去看见就已经昏迷了,应该是洗澡觉得不对劲想挣扎着出来打电话,没说完就昏迷了,其他我不知道。”
年轻的小护士看着他时髦的啫喱膏发型和胡须还埋怨:“有老人就多留个心眼,放这样的老人一个人在家……”
石涧仁没解释自己什么都不是,只是帮着把毛巾毯边角掖了掖,目送老人家被送进抢救室里,自己下山前,似乎同样经历过老人的默然长逝,那种一点点看着师父走向另一个世界的感觉,眯了眯眼尽量平静的转身,去办理各种入院手续,却看见纪若棠小心翼翼的站在急诊大厅的挂号室旁边东张西望,两人目光对上,中学生立刻就跑过来,夏季的大厅里依旧闷热:“那个老爷爷好了没?为什么来这里?为什么不去大医院,这个医院好小哦!”
石涧仁其实还不熟悉在医院的流程手续,要找保安、护士之类的询问,对什么大医院更没概念:“这个……已经很大了吧。”
有个听见的护士也不满:“我们是二级甲等医院!不是小医院!”
少女只敢吐吐舌头跟在石涧仁身后,但是伸长脖子看他挂号缴费转身就走,又多嘴:“刚才那院子牌上写着教职工宿舍区,是老师就能报账哦!”
从来没享受过报账或者医保体系的小布衣又茫然,挂号的护士不耐烦:“有医保有单位的直接给医生说,报销手续自己跟单位说!”
石涧仁最终还是选择借纪若棠的电话给洪巧云打过区解释发生了什么,女画家很吃惊:“老王晕倒了?你等等,我打电话给后勤处,不过这个时候大部分教职工都已经放了暑假,应该只有值班的人手,你那里还有现金没,反正先在医院治疗,如果不够我转……哦,对,你现在手里有钱,先在医院弄,到大医院去按照最好的条件治疗,最后花了多少钱,大部分都能在单位报销的,你记得拿上他的身份证件办理住院手续就行了,我现在的确回不来,整个……”
石涧仁简短:“好,你不用操心,我主要是想知道我该怎么做就行了。”
洪巧云还安慰他:“我也难得有指导你的时候了,老王不是每天都到操场做锻炼么,身体还不错,应该不会有事的,你辛苦先照顾一下,接着让他的家属来接手就好了。”
果然,接下来的电话跟她判断的差不多,美术学院的后勤员工同样享受寒暑假,几乎都走亲访友的不在学校,只有医务室还有两三个轮流单人值班的人员,估计洪巧云很打了点长途电话费,总算是找到人,一个多小时以后,才有个满脸不舒坦的中年女人过来了解情况,以学院医务室的名义在医院备案,但还是要提供王汝南本人的身份证件。
而这个时候的王汝南已经送进重症监护室,初步诊断应该是心脏病或者高血压引起的昏迷,因为被抢救的时间稍微耽搁了点,现在一直没有苏醒,但性命目前是保住了。
很显然王汝南在最后一刻明智的找到那个最可能来救他的人,不然换做其他任何人,多耽误一个小时,他基本就回天乏术了。
石涧仁松了一口气,答应回去找王汝南的身份证件,顺便也得把纪若棠送回去,小姑娘一直乖巧的坐在急诊室外面的椅子上挺直了腰板跟人发短消息,偶尔抬头看看石涧仁跑前忙后的身影。
所以上车以后,很随口的询问:“那是你的父亲么?”
石涧仁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