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若棠的展示工作已经做完了,王雪琴还有最后一天,明天参加最后一次国家电视台的访谈节目就可以离开平京了。
于是嘟着嘴的少女只能自己先回江州去,她也想跟着到石龙镇,石涧仁说她自己先飞回去,然后处理完这几天酒店的事务安排车把她送到石龙镇即可,但自己要陪着王雪琴开车去石龙镇,从平京开回去。
这是驾车回到驻京办的最后这点路程中,他飞快决定的治疗扭转方式一环,俩女人一块儿未见得有效果。
秦良予有些惊讶的看见石涧仁又带回来一个年轻好看的姑娘,虽然有点憔悴,但是摘了黑框眼镜一下就认出来:“哦?英雄书记!”
王雪琴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挤出点笑容,石涧仁帮她回应了:“太累了,我明天给她当司机。”
秦良予多能察言观色的,在餐厅包房接待了三人吃晚饭,简单的四菜一汤,可王雪琴明显连食欲都有很大影响,当然更可能是在最好的两个朋友面前不隐瞒自己的虚弱,匆匆吃了两口,就在纪若棠的陪伴下回楼上去休息,留下石涧仁自己慢慢的思量。
秦良予跟个管家似的到处招呼好以后才回到这边来,跟前两天一样拎了半瓶酒,慢慢的对喝,不为喝得酩酊大醉,而是小酌两杯的确有利于精神放松。
石涧仁讲述了地震一线的事情,秦良予没有附和着感叹:“我……能安排点厨房的人手,过去比较正式的搭建起饮食这块吧,原料采购、器具人手我都是现成的,提供给你去操作,弄两三个食堂都没问题。”
石涧仁自己开了大半个月的免费盒饭在石龙镇,就被轻易的掏空了那点银行存款,他很清楚这种消耗有多大,而且秦良予说的规模比他做的大多了吧,有点侧目:“驻京办主任经济实力这么好?”
秦良予笑起来的确有种商人的狡黠,而不是政客的虚伪:“你在同一个位置上做了二十年,而且还是从自己最熟悉的师父手里接过这个岗位,那就很容易摸清这个位子究竟能带来什么,况且这还是个一直站在国家中心,然后回望落后边陲的岗位。”
石涧仁能确信他肯定不是不法所得了:“很好奇您的心得体会。”
秦良予跟他碰下酒杯:“很简单,最早在这里就是顶级川菜大厨说了算,后来才逐渐变成驻京办,我也曾经学过菜,但最后却成了官员,可我骨子里还是个厨师,在平京空闲的日子里,我都在转悠餐饮,加上这里迎来送往结识的老板这么多,十年前就在蜀都省会开餐厅,因为我一直都有川菜大师的资源,还有源源不断的新厨师培训,几年前就明白什么叫餐饮品牌,这种在平京沪海都刚刚萌生的商业理念,我照搬回蜀都江州,开个十来家餐厅是很轻松的事情吧,赚的都是极为干净的商业利润,甚至都不需要走关系,当然偶尔找领导关照一下这也是不可避免的,对吧?”
石涧仁恍然大悟,真是聪明人到处都有,人家这才是把手里的资源用到了刀刃上,等听了秦良予报出一个餐厅名称,还真是如雷贯耳的在江州蜀都两地稍大的城市都有开张,基本都是定位在中高档的大型餐厅,十多家……估计资产规模都比清塘集团还大得多了,好笑纪若棠跟自己当初还想招揽他去开餐厅呢,真是班门弄斧到家了。
借着驻京办的大厨资源,源源不断的培训新厨师,然后再利用这里能接触到各种官员和领导的机会,方便商业拓展的运转,不违法不违纪,还有效的联络了一大堆关系,在中国这个特别讲究人情关系的社会阶层里,想不风生水起都难。
石涧仁不得不举杯佩服一下,把自己思量的问题重新规划一下,看来不光是一位纪老板的事情了,又多了位秦老板,秦良予听了他的思路很是点头,硬是把剩下半瓶喝完才满意的收工:“对,现在我清楚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不夸夸其谈,不投机取巧,有条不紊的慢慢整合资源,你自己是身无半亩,却心忧天下,这事业虽然难于上青天……可的确是让哥哥我也汗颜啊。”
石涧仁没什么可得意的:“再难的事情,也是一锄头一锄头挖出来的,我不着急。”
秦良予有眼光:“最难的就是你在用一己之力集合有识之士,真正有心、有力又有智慧的人,真是一个都不能看错,哈哈,所以承蒙你看得起,和你的小领导一样,以后需要哥哥我做什么,我义不容辞,因为我清楚你真是没有一点私心,明天我就不送你了。”
石涧仁也不提自己在山野中曾经偶遇那五虎上将的故事,更不说自己看人那才是本行,这会儿笑着随口:“那临走前,给您打听个人,应该是在江州做过官的,徐少连,肯定是位年纪比你大点的官员,曾经在江州市政府上班,其他我就不太清楚了。”
秦良予只凝神思考了两秒就确定:“自从我在这里,姓徐的官员有几十位,我都能挨个数出来,绝对没有叫徐少连的,这个我敢肯定。”
石涧仁也就是顺口问问:“那行,后会有期!”
秦良予笑眯眯:“我会帮你注意问问的,石老弟你就多珍重了,可能我随时都会去江州找你喝酒。”
石涧仁第二天一早就走了。
先开车把纪若棠送到飞机场,临时买了四口大箱子,才把部分车厢里的东西都托运回去,一个多月来从来没跟石涧仁分别过的少女,在航站楼里都要哭了,红着眼圈嘟嘴:“回去处理好事情我就到石龙镇等你。”
石涧仁也难得伸手帮她把略散的鬓发拨好:“其实这几天时间,你也正好体会自己独立的生活,你……终究是要独立面对一切的。”
纪若棠咬了咬嘴皮,忽然指东打西:“你……是不是要去看看那个姓耿的姑娘?”说完还好像在说服自己:“你终归是认识她的,去看看吃个饭也行,我就装着不知道了。”
石涧仁真的像看调皮的女儿:“好了,她既然选择好好学习提升自己,那我为什么要去打扰她?这是在修行,去干扰别人要遭天谴的,好了,王雪琴还在外面等着的,你先进去吧,说到这里,人家耿妹子的情绪应该比你调整得好多了。”
其实纪若棠眼泪水都要出来了,不声不响的转身走进候机厅。
石涧仁这没良心的,显然没有少女情怀那么痴缠,只是怅然的挠挠头,好像告别了家人一样,定定神就转身出来,王雪琴正把车厢里面的各种物件都整理了,连剩下的那些石涧仁的衣物和日常用品都贤惠的用各种塑料袋分装起来,还给石涧仁提议:“这自行车最好是拿什么垫上,然后放平绑在车顶上,这样就完全不妨碍车厢里的东西了,我们可以腾出点空间买点书,买点玩具和安置点的孩子们急需东西,你说呢?”
这就是为什么她能成为现在五镇一乡党高官的原因吧,随时都心系那片灾难的土地,哪怕自己已经承受巨大精神压力到摇摇欲坠的地步,首先想的还是别人。
石涧仁点头:“列个清单吧,待会儿你去录节目,我就去办理这些事情,等你办完事情我们直接回石龙镇去。”
结果计划往往比不上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