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活人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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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血字

燕儿姐倒是被我问的有些愣住了,看她一闪一闪的眸子,应该对于这些事儿没什么概念。

我拽着她的衣服,朝着一直看着我们的老爷们呲牙笑了笑,让她靠近我一些,压低了声音:“纸人白丧鞋就是给纸人穿的白丧鞋,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消失了这门传统。你瞅那爷们脚上的布鞋,怎么看怎么像是白丧鞋。”

“还有这事儿?”云燕诧异的声音稍稍提高了一些,忽而意识到了还有放羊倌在,连忙压低了声音,斜着眼睛稍微看了一眼,“大成子,这事儿你拿得准不?”

嘿!

我倒是奇了怪了,云燕问的是什么话。我做了四五年白丧鞋,怎么会拿不准呢。虽然没有亲自缝制过这种白丧鞋,但是出道的时候也跟着一个那些师傅学过一些。当时他纳鞋的时候就有客户来纳纸人白丧鞋。当时我清楚的记得老师傅还很好奇的打趣,说是现在这个年头还弄这些事儿?

当时来纳鞋的是一个六十岁的老头,说是自个的老娘八十多岁算是喜丧,死前嘱咐过要弄两个小人陪她,还要糊一辆小轿车,免得下去腿疼走不了路。那时候我还是个学徒,帮着老师傅弄扯面料,也看了几眼纸人白丧鞋。这种鞋子和其他两种都不同,面儿是不做的,里子却有一层白纸,而且鞋底是竹子的,所以穿在纸人的脚上很合适。

刚入门还不清楚这其中的门道,拉着脸问自个的老师傅,说这种鞋子纸人怎么能穿得起。

老师傅笑着说,白丧事儿的纸人是糊在木头上的,其实就是木头穿着鞋子。而且还调侃我不动脑子,几片白纸怎么能和竹子弄在一起,一抬不就扯烂了?

这事儿过了四五年逐渐的忘了,不过今儿一看着放羊倌的脚,脑子里突然涌出了这个东西。

“燕儿姐,这事情没差,八成就是纸人白丧鞋。好好的给纸人穿的物件,怎么会套在人的脚上?”我心里有些发怵,看着放羊倌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觉得这人肯定有问题。

一个人赶着羊在红山禁地放羊,而且听刚才的意思明明知道这地方不干净,怎么还敢独自来这里。再加上一双纸人白丧鞋,这事儿摆明就有问题。

云燕是个聪明人,我没多解释,她只是恍惚了几下似乎就明白了一些,一把将我推到了后面,扭头低沉了一声:“待着别跟上来。”

“怎么……”我欲言又止,眼睛死死地盯着放羊倌。

似乎有一刹那,他的眼珠子里对我是敌视的,不过在我抬眼的那一刹那,似乎又变得很熟悉很亲切似的。

我只觉得后背像是爬上来一条冰蛇似的,凉气直往后背钻。

云燕干咳了两声,拿着打火机蹭的一下点着了火焰,朝着放羊倌一边走一边招手:“大哥,你看你一个人在山上也怪冷的。点根烟暖暖身子,一根又没事,权当是无聊的时候消遣了。”

可不!

诡异的事儿出现了,本来笑眯眯的放羊倌面色一变,推着手往后退,脸上似乎闪烁着一丝惊慌:“闺女……这就算了,我真不吸烟哩。”

云燕一步步逼近,放羊倌大步子往后撤了几步,手里的鞭子紧握着,似乎要动手的意思。

靠!

这家伙果然有问题!

我紧握着拳头,只要他敢出手就打的连他妈都认不出来。

谁知道燕儿姐竟然停在了几米外,自个点了根烟吸着,朝着放羊倌摊了摊手:“成,大哥既然不抽也就不勉强了。刚才您说有一拨人来过,我想问问您知道他们的去处不?”

明显的,放羊倌长松了口气,指着我们来的方向:“这群娃们胆大的很呐,刚出现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这地界怎么能说来就来,且不说晚上风沙大,而且传闻还不干净哩。要不是老子实在是家里困难,哪有这个胆子来这里放羊赚钱呦。我看着那群娃娃也挺可怜的,他们想着往里走,我麻利的阻止了,估摸着现在已经下山去了。”

这家伙在说谎!

刚才我们来的时候一路上捡到了不少的东西,明摆着就是往里去了。可是这老爷们却说马家小子六人原路返回,真要是听了他的话,怎么可能没打照面儿。

“燕儿姐,他……”

“那敢情好,多谢大哥了。既然没啥事儿,我们就先走了,这天看着马上要冷起来了,大哥早点回去才好。听说这地方有土娘子,可别着了道了。”

我愣住了,燕儿姐怎么会轻易的相信这个老爷们,明显他就在说谎,怎么还千叮咛万嘱咐的。

当时也没注意放羊倌什么表情,等回过神之后,燕儿姐已经拉着我往里走。

出奇的是,身后山坡上的放羊倌也没说阻止的话,自个坐在山坡上目送我们下了山。

等走了两百多米的时候,燕儿姐突然拉着我转了方向,噗通一声坐在地上,背靠着一块山坳,眼睛里放了光。

“燕儿姐,刚才你咋那么大意,明明那爷们就是在骗我们。马家小子要是原路返回,我们怎么连脚印都没见着?”

一路上都觉得憋气,一钻进山坳里,一股脑的将怨气洒在云燕的身上。

云燕扑哧一笑,指了一指头我的额头:“大成子,你以为我傻是不?那爷们当然说的是假话,不过可以肯定的事他说这话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继续往西南方向走。我估摸着西南方向肯定就是阎家坡旧址,那地方怨气很重,所以才会有纸人白丧鞋。”

“啥?”我愣住了,前半句话倒是听得明白,放羊的爷们寻思着要害我们,所以故意指了有危险的方向。不过云燕的后半句就听不懂了,什么叫做怨气重所以才有了纸人白丧鞋。

这种玩意,一般的老坟都有,而且一般都是入土的时候再坟前焚烧。放羊倌脚上穿的纸人白丧鞋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竟然没烧掉。

“大成子,想看出好戏不?”燕儿姐说这话的时候,反手将背包拿下来从里面去了两片黑漆漆的柳树叶儿,然后塞进矿泉水瓶子浸湿变软,摸了一张黄纸点着在柳树叶下面烤了烤,才递给我,“在眼睛上贴一分钟。”

嘿!

这娘们怎么怪兮兮的,难得有一种看好戏的表情。看着她把柳叶儿贴在眼睛上,乍一看还觉得是在贴面膜呢。我犹豫了一会儿,也贴了上去,先是一阵冰凉,然后逐渐的变热。等到了一分钟的样子,云燕一把扯下我眼睛上的柳叶,拉着我起了身,指了指刚才下山的地方:“走,让你看出好戏。”

我心里有些慌,柳叶玩意据说是道士开鬼眼看鬼的,我以为是传闻来着,怎么云燕也会这一手,难不成还真的能见到鬼?

有点不敢跟上去,跺了跺脚拽着云燕的手,面色有些凝重。

燕儿姐破骂了一声没出息的男人,自顾着往前走。

嘿!我这个暴脾气,谁没出息了。

撒腿跟上云燕弓着身子悄悄的在另一个地方爬上了山头。云燕让我别说话,一定要忍住,然后拍了一把我的脑门指着右边刚才和放羊倌说话的地方。

“看什么……”我搓着脑袋还在埋怨,一扭头顿时吓得嘴巴大张,差点叫出声来。

燕儿姐手底下很快,麻利的捂住了我的嘴巴,然后拉着我走到半山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喊什么喊?”

“怎么会……怎么满地都是纸片,而且山头上还插着一个纸人?”喉咙剧烈的蠕动,感觉自己快要被吓得心脏跳出来了。明明是一群羊和一个放羊倌,怎么一转眼的功夫都变成了纸片。最大的纸人用一根木头杆子插在山上,俨然一看穿的就是纸人白丧鞋。

云燕挑了挑眉,意思是震惊吧。

我当时被吓坏了,半天没回过神。等想清楚的时候就看到云燕从背包里掏出了打火机,然后摸出一把糯米在我的眼睛上擦了擦:“走,再看看。”

我摇晃着脑袋打死都不去,却被她踹了几脚,硬拉着趴在了山头上。

嘶……

诡异的紧!

刚才看着是纸人,现在竟然变成了一群羊和放羊倌,只是我们的方向在放羊倌的背后。

“大成子,走,给你看出好戏。”云燕踹了我一脚,爬起身撒腿就朝着放羊倌跑去。我吓得差点又喊出声来,这娘们实在是太胆大了,这是要对放羊倌做什么?

不过这个时候千万万万不可能丢下云燕一个人不管。

我拍了一把大腿,也跟着冲了上去。

“嘿!大哥,拜拜了!”云燕冲到放羊倌的身后,突然把防风打火机点着,扔在了他的羊毛毡袄上。

靠!

这娘们疯了么?要活活的烧死人啊!

可不,羊毛这种东西见个火星子就蹭的燃起了大火。放羊倌大叫一声,浑身哆嗦,竟然没有逃走的即将,瞬间被火焰包裹,趴在地上翻来覆去。我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杀了人可是要进局子的啊。眼睛一晃,整个山头都是火,不仅是放羊倌,围在身边的一百多只羊都着了。

燕儿姐赶紧退了回来,被纸烟呛得连着咳嗽了好几声。

我一把拽着云燕的胳膊,吓得浑身都软了:“燕儿姐,杀……杀人了!”

“杀人?”这次倒是云燕有些愣住了,短暂的愣神之后她忽然拍着大腿发笑,“大成子你还没看清楚嘛。这些哪里是人和羊,分明就是纸人。”

纸人!

我猛地抬眼一看,顿时倒吸了口凉气,翻身趴下了山坡,一个狗吃屎趴在半山坡,身上的冷汗把衣服贴的紧紧地,心里慌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明明是人,突然变成了纸人,然后活生生的被云姐一烧,竟然又变成了纸灰。

难道……

我刚抬起头,云姐就蹲在了我的面前将我从地上拉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刚才差点着了道,这地方果然不简单,怪不得张叔差点死在这里。山坡上的放羊倌差点把我都给骗了,做了这么久的神婆还是头一遭哩。”

坐在地上脑子里嗡嗡作响,等了好久才冷静下来。

不管是刘伯,还是二锤子,甚至是燕儿姐都说这个世界上压根就没有鬼。但是刚才遇上的纸人实在是匪夷所思,如果不是我和云燕都发现了一些端倪,一般人怎么可能认得出是纸人。若是无鬼,就应该和云燕说的一样,没鬼不代表没脏东西。

一路上捡到的马家小子几个人的东西,多半也是因为撞见了纸人,甚至是因为纸人指路遇上了更加恐怖的事情。

燕儿姐说的没错,刚才遇上的绝对是纸人。且不说这种深山里面放羊本来就回家不方便,何况红山还素有鬼怪传闻。刚才遇上放羊倌的时候点烟那事儿,现在想起来不难解释,压根就不是自个不抽烟,而是好怕烟火把自己点着了。怪不得云燕在听完我说的纸人白丧鞋的时候,突然拿着打点机非要给放羊倌点烟,敢情是想要确定到底是不是纸人。

死人穿衣这事儿听村上的老人说过,死前穿什么,死后就穿什么。纸人没烧之前穿着白丧鞋,死后自然也是白丧鞋。纵然是怎么鬼迷眼了,该有的东西还是会暴露的。

“这次你要不是你小子眼尖儿,察觉到是纸人白丧鞋,我还真没想到有这种事儿。”云燕拍着我的肩膀,大出了一口气,“以后还得小心些,惊龙山的地界诡异的事儿多的很,恐怕马家小子六个人已经被这纸人弄的凶多吉少了。”

我低着脑袋玩着土,心里寻思了好久,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燕儿姐,你说既然纸人都出现了,那么周围肯定有坟墓。难道这地方已经进了阎家坡的范围。从刚才那一双白丧鞋的成色来看,应该是新做的。估摸着死了没几天,而且还能让人鬼迷眼,埋在这里的人生前肯定是有些门道的。多半和阎神婆脱不了关系。”

云燕有些好奇的瞅着我,看着我直发毛,最后竖起了大拇指:“瓜娃子终于不瓜了,麻溜的找找先。”

有了阎神婆的下落,我浑身都是劲儿,两人走了两个山头,突然眼前一亮。

山坡的下面竟然是一处空地,空地上孤零零的立着一块墓碑,眺望墓碑的后面,似乎是深不见底的峡谷似的。

我激动的捣了云燕一胳膊:“燕儿姐你看,这地方和四爷爷说的烧砖窑的那地方是不是很像。而且还有一块碑,多半是阎神婆的坟。”

走!去瞅瞅!

云燕前脚刚走,我后脚紧随其后,等着两人到了墓碑前的时候却顿时傻了眼。

空荡荡的墓碑上似乎撞死人似的,血红血红的泼了不少血,而且看血的成色也没几天,尤其是地上,除了马家小子手上带的佛珠之外,竟然还有弯弯曲曲的几个大字和符号。

符号像是一个箭头,箭头的方向指的就是山崖方向,多半是想要告诉后面的人山下下面有问题。

不过最让人触目惊心的还是地上的那几个字:小心下面!

“怎么回事?”我顿时觉得这个地方气氛压抑极了,一想到四爷爷说无缘无故的四个人都死在这里,心里顿时慌了神。

云姐让我先别慌,自个在空地上转悠了一圈,突然趴在山崖边上朝我招手:“大成子快过来,这里有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