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发老者蓦地跳起来:“按厂长决策办!坚决降价,尽可能把市场覆盖起来!”
二十七、日,一室内
支部书记甲乙丙等沮丧地望着岳鹏程。
岳鹏程把一只玻璃杯摔得粉碎。
二十八、日,镇委会议室
方荣祥一阵朗笑:“龙虎斗,龙虎斗!有意思,有意思!”
坐在一旁的蔡黑子,勉强嘿嘿了几声。
吴正山拿出一份申请书:“我算是看明白了,搞村子改革、商品经济,靠我这种老土鳖门也不行!我坚决要求让羸官当俺们小桑园的支部书记!”
方荣祥:“怎么样,镇委书记同志?”
蔡黑子:“羸官到是个人才,只是……他在小桑园是承包,户口和党籍还在大桑园,总得跟岳鹏程同志商量商量吧?”
吴正山掏出一张证明送到蔡黑子面前:“我脑瓜子痛的病又犯了,医生说至少得休养两年。小桑园的事我是丁点也管不了啦!你们领导看着办吧!”
蔡黑子愕然。方荣祥得意和讥嘲的笑。
二十九、日,大桑园花卉公司
淑贞带领几名职工在修剪花木,银屏晃着一份报纸:“妈!俺哥上报啦!”
报纸上醒目的标题:
捧起李龙山区未来的太阳
——记小桑园村党支部书记岳羸官
众人争相阅读。
二十九、黄昏,岳鹏程家
旧式农家院落的模样全然改变,这已经是一座别致的二层楼式的庭院了。
客厅桌上放着做好的饭菜,淑贞在读着那张报纸。
淑贞的声音:“……羸官依靠小桑园多数党员群众的信任和支持,上任后即大抓庭院经济、商品经济。一时间,小桑园成了远近闻名的‘葡萄村’,可是葡萄丰收的第一年,因为预定收购的厂家拒绝履行协议,几万斤葡萄眼看着烂在了架上……”
画面:羸官、吴正山带领群众,挥汗如雨,在庭院、河滩、山坡上栽种葡萄;
石架林立,丰收的葡萄园硕果累累;
羸官、吴正山手持协议与几名厂方人员争辩,厂方人员扬长而去;
萧瑟的葡萄园,成串的葡萄在腐烂脱落。
淑贞的声音:“一场挫折一场教训,羸官清醒地认识到:决不能把命运拴在别人的腰带上,决不能只把眼睛盯在自己家门口!经过一冬春的奋斗,他毅然踏上了通向远方的道路……”
画面:羸官向吴正山等干部群众讲着什么;
“龙泉罐头厂”标牌挂起;
羸官、吴海江在火车上、汽车上;
羸官、吴海江在考察市场、收集信息……
淑贞的声音:“在苏北名城清江,他结识了运河贸易公司总经理安天生。两人意气相投,当即签订了30万瓶罐头的供销合同……”
画面:运河边,羸官与安天生(40岁)一见如故,各抒情怀;
办公室,羸官与安天生在合同上签字;
宴会厅,羸官、安天生举杯庆贺……
安天生豪爽地:“我安天生创办运货公司,为的是在横贯南北的大运河上,开辟一条20世纪80年代的丝绸之路。小桑园的罐头我要定了。我安天生一言九鼎,决不做对不起朋友的事!”
淑贞的声音:“……八方交友千里联姻。小桑园的发展开始了一个新的时期。”
饭桌上变凉的饭菜。
三十、夜,官邸内
羸官和小玉正向墙上挂着画。那是羸官和小玉的两幅炭笔写生头像,笔法夸张生动。
羸官端祥着:“这个画画的心眼太偏!你哪儿那么俊,我哪儿就成大狗熊啦?不好不好!”
小玉:“本来你就是只大狗熊嘛!北极熊,雪窝里钻出来的!又呆,又笨,又傻!动不动嗷——吓死个人!”
“嗷——”羸官做着凶相,扑向小玉。小玉躲避着,终于落进羸官的怀抱。
紧紧地拥抱。
官邸外,吴海江兴冲冲而来。他敲门入室:“嚯,结婚照都挂上啦!”
小玉:“你个死海江!”躲到一边。
羸官:“运贸的货发走啦?”
吴海江:“30万瓶,完全彻底!哎,你那老同学来电话,说明天要来考察你那个‘一条龙’计划。”
羸官兴奋地:“他倒怪积极的!”
三十一、日,野外
羸官陪同初胜利(23岁)、红鼻子哥哥(28岁)参观苹果园、葡萄园、山楂园……
一行人来到马雅河桥边。
初胜利:“行,你这个一条龙我批准了!不过老同学,单靠咱这几个人成不了事吧?”
羸官:“这你放心!”
桥对面,秋玲领着一行参观者走来。隔桥相对,羸官、秋玲同时发现了对方。
赢官一怔,示威性地傲然迎去。秋玲头一低,引导客人拐向桥下一条斜径。
初胜利等疑惑地望着二人的背影。
三十二、日,马雅河边一处
秋玲遥望羸官背影,泪花闪闪。
她沉思静定,朝不远处一幢建筑物走去。
三十三、日,建筑公司工程师室
贺子磊(38岁)伏案画着图纸,一双手捂住他的双眼。
贺子磊故意胡乱猜测着:“曲工!……小曹!……”
“噢!你个小笨蛋!”秋玲娇嗔地松开手。
贺子磊猛地站起,把秋玲搂到胸前。
拥抱,热吻……
画外音:一个女人即使是浪迹天涯,终了也需得一个归宿。因为岳鹏程,秋玲已经失去了羸官。她决不愿意再失去贺子磊。贺子磊便是秋玲心目中的归宿。
秋玲:“哎,差点忘了,你迁户口的事已经有门了。”
贺子磊:“不是说停办了吗?”
秋玲:“你是谁?工程师、梁柱子!他们敢!”
贺子磊一笑,抽屉里拿出一封信。
秋玲接过,读着:“贺子磊同志:得知你是一位有才华成就的建筑师,因为蒙受冤屈回到乡村。我们国营安阳建筑公司欢迎你到我们这儿来。来后,一切待遇从优……”
秋玲:“你怎么回的?”
贺子磊:“这不刚给你看吗。”
秋玲:“金壳篓银壳篓,不比自家的草壳篓;金有价银有价,人心人情没有价。要是奔着那个铁饭碗和待遇去,我才不稀罕!”
贺子磊:“看样儿,回信是非你写不可了!”
秋玲兴奋地搂住贺子磊的脖子。
三十四、日,小桑园办公室
众人聚拢,在看一封电报。
电文:运贸危难货物暂存速来面商安天生
众人面面相觑,羸官将电报揉作一团。
三十五、夜,原野
列车鸣笛飞奔。羸官、吴海江挤在过道里。
三十六、日,清江一室
“运河贸易公司”的标牌歪斜地倚在墙角,安天生在向羸官、吴海江诉说着:“……我们公司属于联营性质,开办时贷了100万块钱,去年还了20万,原想今明两年还清,哪想银根一压缩……小岳书记,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好在30万瓶罐头都在,你就另行处理吧。违约赔偿金请你宽限几天,我安天生卖房子卖地也给!”
羸官安慰地:“总经理,天无绝人之路,你千万不要太伤心!罐头的事你不用操心了。合同不是你违的,赔偿金的事也就……”
安天生:“不,我不能愧对朋友!”
三十七、日,库房里
标着龙泉罐头厂字样的罐头小山似地堆放着。
三十八、午,清江宾馆
羸官、吴海江正在擦洗整理,准备休息。
吴海江:“这算什么事儿!好好一个公司哔啦一下就完啦!”忧虑地:“罐头怎么办?30万,闹不好厂子全得砸进去!”
羸官上床:“先睡觉,下午再说。”
屋外响起敲门声。吴海江:“谁?”
室外声音:“山东来的岳书记住这儿吗?”
吴海江开门,门外走进三个人。一位操山东口音的中年人:“哪位是蓬城来的……啊,你就是小岳书记吧?”
吴海江:“我姓吴,你们是哪儿的?”
中年人:“我是副食品供销公司的,姓张,叫我张经理好了。”注视羸官:“这位就是小岳书记吧?”
羸官下床:“不知张经理来……”
张经理:“是这么回事,听说你这次来……”
另一人探过身来:“小岳书记,我是天成商场供销科长,姓李,李新生。”递上名片。
又一张名片递上:“凯山果品店业务员,王家河。”
羸官:“你们几位这是……”
张经理:“小岳书记,听说你有笔生意做得不顺手,亲不亲一乡人,我这个当经理的老乡,是特意来帮你一把的。”爽快地:“30万瓶罐头,按你给运贸的价,不让你吃一分钱的亏,我包下啦!”
羸官、吴海江面露惊喜。
李科长:“哎,那不行!见一面分一半儿,我要15万!”
王业务员:“你们俩分了我怎么办?我要10万!”
张经理:“做生意也得讲个先来后到吧?”
李科长:“我先来的!”
王业务员:“不对不对!……”
张经理:“货是小岳书记的,小岳书记说给谁就给谁嘛!小岳书记,三个公章顶不了一个老乡,有我姓张的在,以后清江这边有个什么事儿……”
李科长:“我要15万,每瓶加一分钱!”
王业务员:“我要20万,每瓶加一分五!”
羸官由惊讶、兴奋而冷静。吴海江喜不自胜,连忙便要应承。
羸官:“三位这么信任我们,我们感激不尽。不过罐头的事,总得等我们跟运贸把事情办利索再说吧?再说我们刚到,也总得先喘口气嘛!”
张经理等人一怔,面露冰霜。
张经理的心声:“毁啦!这小子是个猴精!”
李科长的心声:“不好!这是看出货热手,要摸行情的!”
王业务员的心声:“王八孙子!这笔财算是又打折扣啦!”
张经理的心声:“你再猴,清江就这么碟子大块地方,30万瓶罐头不经咱们,量你也难得出手!”
李科长的心声:“还有存放费!你总不能再花一笔钱运到别处去吧?到那时……”
王业务员的心声:“嘿嘿!恐怕就由不得你啦!”
一串笑声,张经理递过一张名片,率先起身:“有理有理,你们先办办事、休息休息,罐头的事找时间再说。”
“找时间再说,找时间再说。”李科长、王业务员也连忙告辞。
三十九、日,清江市区
商场,羸官、吴海江察看着各种罐头的标价和销售情况;
自由市场,羸官、吴海江与个体商贩交谈;
罐头厂,羸官、吴海江参观访问。
四十、傍晚,宾馆餐厅。
羸官、吴海江正在吃饭。
吴海江:“这一下午没白跑,少说一瓶再加5分,1万5000块钱算是白赚。”
羸官:“这才叫塞翁失马,安知非福?晚上给那几位联系联系,约他们明天头午来谈。”
吴海江:“好来!没想做买卖还这么多学问!”
四十一、夜
宾馆服务台,吴海江在拨着电话:“喂!张经理宿舍吗?我是山东来的……”
宿舍内,张经理在接着电话:“……明天头午?哎呀,浙江一家大厂已经约好了的!……下午也不行。这阵儿生意太多,哪天抽得出来实在说不太准。”
宾馆服务台,吴海江对着话筒:“我们家里事情很多,想争取早点回去。”
宿舍内,张经理对着话筒:“呃!清江名胜古迹不少,你和小岳书记大老远来一趟,可以好好玩几天嘛!要不要派辆车去?……那好,过几天你再来个电话,这一次是太抱歉咯!”
张经理放下电话,伸一个懒腰,嘟哝道:“黄毛猴子,跟我耍心眼儿!”
四十二、夜,宾馆服务台
吴海江又拨了两个电话。
他回屋,把三张名片丢到床上:“奶奶个狗腿!一律是别急别急,一律是观光观光!”
羸官怔愣片刻:“这才看出学问来呢!”
吴海江:“怎么办?咱就等着让他们捏巴?”
羸官思索的面孔。
第四集
一、日,大桑园一工地
岳鹏程指手划脚在发着指示。齐修良走来:“书记,市里来人调查石衡保告状的事儿,你看……”
岳鹏程恨恨地:“这小子成告状专业户了。”思忖了思忖:“你去告诉岳建中,马上把石衡保那个小崽子收进园艺场,不准耽搁!”
齐修良点头,又道:“听说河那边,把一个罐头厂全栽到清江里啦!”
“哦?”岳鹏程随即露出得意之色:“妈拉个巴子的!就凭他们那伙人,还做得了大买卖!”
二、傍晚,肖云嫂家
小玉煎好药,端到肖云嫂面前。
肖云嫂:“玉啊,说是小官子栽到清江里了,这可是真的?”
小玉:“奶奶,你这是又听谁瞎叨叨的?”
肖云嫂:“你个小坏闺女子,跟奶奶总没个实话!”
小玉:“奶奶!”
肖云嫂:“我早就说过,咱是农民,那年那代也得靠种地吃饭。搞那些,早晚当不了栽跟头。你们总是不听!”
小玉:“葡萄苹果不是地里长的呀?羸官栽不了!你呀,尽管把心装肚里吧!”
肖云嫂忧郁地摇摇头。
三、日,运河上
清江码头,羸官、吴海江上船,航船离岸;
河边小镇,羸官、吴海江考察市场。
一座码头,羸官、吴海江登船又去;
一座小镇,羸官、吴海江考察市场。
四、夜,张经理家
张经理手拿电话:“什么,已经出去几天了?到哪儿、什么时候回来都没说?”他满面狐疑。
五、夜,船舱内
羸官借着微弱的灯光在写着什么。
吴海江:“得啦!眼瞎了小玉不跟你吹台才怪!”沉了沉:“你该不是想再办个运贸吧?”
羸官:“谁?咱们?”摇头。
吴海江:“那你是想来一本《岳羸官游记》?”
羸官:“你别说,说不定真能扬扬名。”
吴海江:“得,咱还来实的吧!那30万瓶罐头还堆在那儿,我看咱们也该……”
羸官:“我就知道你!这一回还非玩够不行!”
六、夜
张经理在拨着电话;
李科长在拨着电话;
王业务员在拨着电话;
愕然、疑惑、焦虑……
七、日,清江宾馆
羸官、吴海江在清洗风尘,张经理等进。
张经理:“小岳书记一出去20多天,好不逍遥嘛!”
羸官:“这也多亏了你们提醒,要不连大运河都没好好看看,这辈子不得冤死!”
李科长:“看来小岳书记这趟出去收获不小——但不知那30万瓶罐头……”
张经理:“放心!小岳书记是个义气人!自然咯,咱们也不能亏了小岳书记。”忽然想起地:“哎,中午我在燕喜楼订了一桌,局里领导也到,请小岳书记给点面子哟!”
李科长:“这是怎么说的!我的车在楼下等着嘛!”
王业务员:“中午你们请,晚上我可是预先包下来啦!”
羸官不动声色。吴海江的心声:“好!就怕你们不吃回头草!这一会儿……嘿嘿!”
羸官:“各位的好意我们早就领了。不过实在对不起,那30万瓶罐头已经有主了。”
“什么?”张经理等人霍然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