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沙丘,像是扭曲的魔鬼,使我的心狂跳不止。我忽然有一种感觉:这里会是我灵魂的最终归宿吗?
砰!
又是一声巨响。
伴随着巨震,眼前的事物再次变幻。什么都没有,只有平静的朝阳笼罩下的沙漠。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刚才我是梦中清醒?难道说,这是一个梦中的梦?这样的情况从来没在我身上发生过。我的冷汗顺着额头留了下来,全身都变的冰凉。
从昨夜出发开始,我始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觉得这一次前去寻找亡灵国度,将是所有的经历之中,最为危险,也最难以预判的一次。
“张小天!”
一个声音钻进了我的耳朵里面,让我一下子更加清醒。
我侧脸一看,竟然是曼珠沙华。不知何时,她已经回来了。并且还打开了车门,钻进副驾驶位置。
我稍有些惊讶:小曼,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车不是锁着吗?你怎么进来的?
她显得有些惊讶:你难道忘记了?刚才我敲着玻璃,是你给我打开的车门?可是我看你的样子满眼无神,倒像是没睡醒的样子。
我惊讶道:这不可能。我刚还在做梦呢。怎么可能给你开门?
曼珠沙华的脸上阴晴变化:很有可能,是你在梦游中给我打开的门。也许你心里面惦记的事情太多了,也许你太需要休息了。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顿了一下,接着道:张小天,你知不知道,这样其实非常危险。如果车子外面有意外发生,你却通过潜意识的开门,岂不是要倒大霉。
我默默的点了点头,还是不敢相信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我坚信,确实人在潜意识之中,会做出意料之外的事情来。
忽然之间,我意识到,在我清醒过来的这段时间之内,师父都没有说一句话。
我连忙转过脸观看,后排座位上面空无一人。
我心中更加惊慌。怎么在我休息的时候,师父也不见了?她是去了哪里?
曼珠沙华虽然也是一脸的惊诧,忽然说道:张小天,你的师父也是女人,也许……
我立刻明白了曼珠沙华所说的意思,暂时收起了一丝担忧,但是在师父没有回来之前,我们却不能够继续朝着月亮湖方向前进了。只能在车中耐心的等待。
我和曼珠沙华一起沉默了一阵,终于开口说道:小曼,你刚才出去了有两个小时吧?究竟是做什么去了?看到你的神色似乎不正常,难道是遇上了什么阻碍?
曼珠沙华脸上的神色变了几变,终于答道:真没有想到,张小天,你还会关心我啊,注意到了我的变化。你说的不错,我刚才利用以前所掌握的信息,去探寻月亮湖的方位。但没有想到的是,那边出了特殊的状况。
我奇道:究竟是什么样的特殊状况?
曼珠沙华稍有犹豫,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月亮湖那里发生的事情太奇怪了,一句半句也说不清楚。还是等到你师父回来以后,咱们再做下一步的安排和打算。
我知道,只要是曼珠沙华说出来的话,应该就很难更改了,所以我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等候着师父的归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觉得,时间真的好像静止了。看到车辆仪表上面的时间标注,刚刚走过了一个小时,我却感觉像是过了整整一天,那么的漫长。
终于,我的耳朵里面,传来了细碎的、人脚踩在沙中的声音,这样的声音由远及近,周围没有别人,这一定是师父回来了。
我警惕的看着窗外,果然是师父。
只见师父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前行,竟完全不像只是随意离开的模样。而且,她的状态像是——受伤了?!。
我赶快将车门打开,请师父进入车内。
师父的一条腿似乎不太灵便,脸上的神色,紧张而严峻。
她看了看我和曼珠沙华,沉声道:你们注意到没有,刚才车子外面,有奇怪的动静。
我吃了一惊:什么?为什么我没有留意到?
师父低声道:徒弟,我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你会睡得着这么死沉。虽然已经喊过你的名字,但一直没有见你醒来。所以,我才决定自己出去查看。
我立刻追问道:怎么,车周围究竟发生了什么?
师父一阵沉默,终于说道:刚才忽然有一阵狂沙卷过。我看到那团沙影之中,有几个人形的暗影,很像是沙漠之鬼。
沙漠之鬼?
我和曼珠沙华同时惊呼起来。
我的惊呼,是因为这个称呼听起来太过吓人。而曼珠沙华,则和我不一样。显然她曾听说过这样的名字。
她自语道:寿前辈说的沙漠之鬼,难道就是几百年间,流传的那个故事?那个能够隐藏在黄沙里面,袭击路人的半人半鬼的怪物?
师父重重的点了点头,并且补充说道:你们看我现在的样子。刚才,在钻进黄沙之后,就有一团黑影袭击了我,但是转眼之间,那个影子就消失不见了,就好像直接蒸发掉了一样。
曼珠沙华的表情更加惊讶了:那就对了!我想我知道在月亮湖周围,究竟发生什么了。
我心中一惊,问道:难道在月亮湖的周围,也发成了同样的事情么?
曼珠沙华不置可否,重重的点了点头:张小天,咱们的越野车还有更多的油么?
我重新将车辆的火打着,发现油表已经见底,处于红线刻度之下。
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汽油剩下的不多了,也就只能跑个十几公里,多的话二十几公里。
曼珠沙华坚定地说道:也只能这样了。咱们这就到月亮湖去,看看还有没有可以让我们利用的东西。
我顾不上其他,迅速启动车辆,在曼珠沙华的指引之下,在风沙之中小心前行。
眼前,似乎出现了巨大的海市蜃楼。那天的一边,和我们前行的沙漠地表一样,出现了巨大的沙丘图案形状,好像地平线就是一面巨大的魔镜,将一切万物都映照在里面。
这一段沙路极为难行,为了避免车辆抛锚,我一直将行进模式开到低速四驱的状态,在这样的状态之中,燃油的消耗要远远大于正常行驶的时候。
但是没有办法,我们既要争取达到月亮湖附近,也不能让车子就此陷入无尽的沙坑中。
师父坐在后排一言不发,将自己的身体位于后排的正中位置,这样就可以从正副驾的中间空隙处,警惕的盯着前方的一切。
我能够明显的听到,师父剧烈的心跳声音,似乎她还没有从不久前的袭击她的沙漠之鬼的阴影中走出来。
曼珠沙华比我还要焦虑,如果不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几乎就要将方向盘将抢过去了。
一种莫名的恐惧在蔓延,黄沙吹着车辆的挡风玻璃,实在是能见度太低了。
我不住的询问还要多远的距离,曼珠沙华却一直说“快了”。
忽然之间,我所驾驶的车辆猛然朝着前面一滞,车子一窜一窜的。
我眉头一皱:该不会是,在这个时候忽然抛锚了吧。
看了看车辆的仪表盘,油表的指针已经撞到了底下的刻度上面。看来,这一回真的是燃油耗尽了,车辆也因此停了下来。
我看了看曼珠沙华,又看了看身后的师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我提议道:既然这样,只能步行到月亮湖了。师父已经受伤了,应该在这里休息。我和小曼一起行动,如果找到了骆驼,再回来接师父。
师父果断的摇了摇头:不能这样。我们现在本来就只有三个人,可以说是人单力孤,在沙漠里的行动才刚刚开始。你们两个毕竟年轻,万一有个闪失,这一次就栽在了沙漠里面了。我一定要跟你们一起行动,也好相互之间有个照应。
见到师父执意如此,我也不再推脱。除了贴身防卫的武器之外,我们三人,每人只带上了一瓶清水,就迅速离开了越野车。
车辆之上,还有我们穿行大漠所使用的各种工具设备。但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去寻找驼队,来代替这辆车子。可以将所有当下用不到的设备暂时留在车里。等到事后再回来取。
下到车外,黄沙迫不及待的席卷而至,钻进了我的口鼻之中。曼珠沙华用一张纱巾蒙住了眼睛,并主动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师父腿上受伤,走在了三人队伍的中间,而我手持拂尘银枪,作为最后的守卫,走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我们刻意的降低身体的高度,并且时时留意脚下。那沙漠之鬼的传说确实恐怖,不知道什么时候,怪物会从黄沙之中出现,包围并袭击我们。
幸好在曼珠沙华的带领之下,我们没有遭遇到任何意外。不久后,远处的天空出现了一个朦胧的、深蓝色的倒影。
这个倒影的模样,是如此的深邃美丽,就好像是另外一片天空,另外一片星河。
曼珠沙华大声说道:你们看!那天空映出来的影子,就是月亮湖了。我们就快要到了!
我立刻想到,一旦到达了月亮湖的范围之内,就有现成的房屋可以躲避风沙,还有驼队可以帮我们继续行程,心情终于变得明朗起来,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不少。
正当我们三人相互搀扶,朝着那片广袤的湖泊前进的时候,忽然之间,漫天的黄沙中,出现了一连串苍白灰暗色的影子。
这影子就好像一个巨大的死人头骨,从遍布黄沙的大漠深处的地下探了出来。这苍白灰暗的影子上,似乎还另外带着几处阴影,深深的凹陷下去,更像死人头骨,脸部的眼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