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被巨大的胜利冲昏了头脑,早就把此行最初目的抛到了九霄云外。
您的意思是,我们已经打开的五只铜盒中,并没有那件奇宝?
老舅点了点头:已经取出的宝物虽然件件价值连城,但都不像通天道长说的那种宝贝。也或许是我眼拙,这些宝物里面另有蹊跷,只是咱们暂时看不出来罢了。
顿了一下,十分严肃的接着说道:“所以咱们现在可以选择撤退回去与他们会合,也可以继续开启剩下的铜盒。甚至,甚至是那具铁棺。小天你的意思呢?”
我犹豫了许久,半天都没有说话。那件奇宝依然对我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我瞧了瞧身后巨型石棺,还有已经轻松取得的那些珍宝,终于说出了心中的所想。
既然周围的铜盒里面都是随葬品,我们不如把剩下的三只开启。如果里面有那件奇宝,咱们便取得后离开。若没有,也不去碰那可怕的无头将军的尸体铁棺了。您看如何?
老舅赞许的点了点头:我也正有此意,咱们这就动手吧。
说完便重新翻上石棺。
仅剩的三只铜盒均为方形。先从最左边开始,老舅轻松击碎了铜盒的盖子。
这只铜盒里面似乎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东西。
老舅却颇为耐心,用钢爪反复试探,终于,勾住了一个极为轻巧之物。
这件东西当属这些随葬品中最小巧的一件了,高约半尺,长约一尺。是一件绘满彩漆和鸟兽图案的小屏。
别看只有小小的方寸之地,基座上竟然雕饰有几十条蟒蛇。那些蟒蛇屈曲盘结,呼之欲出。而屏面则刻画着两凤共啄一蛇的生动情景。
老舅反复研究了半响,轻叹一口气:这玩意也看不出有何特殊,如今只剩下最后两只铜盒了。
处于石棺顶部位置正中的这只铜盒,要比其他的厚重一些,紧紧是盖子上面裂开了些纹路,并没有被完全的破坏。
我突然之间有了一种想法:刚才那些陶俑铜人形如托起铁棺的底部,而这个位置的则最为靠近铁棺的头部。或许,这里面存放的东西,是最有价值,也距离我们的目标最为接近吧?
这个铜盒的盖子非常坚固,猛击数次,才将其砸开一道细缝。
这只铜盒中的出人意料的,并没有涌出极寒的白气。
老舅一眼就看出了区别,说道:“这只铜盒内部没有防腐的液体。”
紧接着我们一起努力,终于将这个铜盖完全的破坏掉。
随着铜盒内的寒气渐渐散去,里面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那是一个纯金打造的头盔,正静静的摆放在铜盒内。
这头盔不需要再看第二眼,我们便知道是屏风上多次描绘的无头将军所用。
这头盔比常人的尺寸宽大将近一倍,而质地坚硬。更加与众不同的是,头盔双目之间仅有一道细细的痕迹,看起来并没有给眼睛留出向外观察的空隙。
老舅沉声道:“这是所有随葬品中最有价值的一件东西了,比那“鳄首蛇龟”处的巨型面罩含金量不知高出多少。但是这么精美的金器,即使咱们带出去,也不可能出手。外甥,你的意思呢?”
我想了想道:“说得对,但既然咱们来了,就不要留遗憾,不如取出来研究一下,好好看一下,再放回去呗。”
老舅没有回答,而是用实际行动,用钢爪去勾黄金面具的底部。
黄金头盔似乎紧紧地被固定在了里面。
再想用力,却发现钢爪竟然被牢牢冰冻在了黄金面罩上,一用力,那钢制的工具啪的一声折断了。
老舅眉头一皱,露出遗憾和不甘心的表情,忙掏出那把贴身的桃木短剑,顺着铜盒的边缘顺下去,想要把黄金头盔撬出来。
木质短剑并不会被冰冻至破碎,黄金头盔也终于有了一点松动的迹象。
突然之间,一声闷响从铁棺之中传来。
紧接着,又是几声闷响,仿佛有一只猛兽在里面猛烈的撞击棺盖。这撞击的力道之大,震得我们双腿发麻。而整个铁棺外面套住的石棺,竟开始一块石头、一块石头的碎裂。
随着撞击声音频率的加快,铁棺之上的石屑纷纷飞扬。
老舅神色大变:不好,这无头将军要尸变!
我刚想要迈步逃开,却发现老舅正蹲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下意识的没有跳开,而是顺着他的眼神看去。
有一只长满蜷曲指甲的手臂,挂着腐锈的铁甲,从旁边伸出来。
那只手臂按住了铜盒中的黄金头盔。同时,也按住了桃木短剑。
那只手臂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已经是灰黑的颜色,但依然青筋暴起,强劲有力。
我险些吓得直接瘫在地上,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缓缓的转过脸去,在我们身后位置的,是一名戴着面具的铠甲武士。
这名武士周身上下带着一股浓重的死亡气息,前胸的铠甲上面有一面楔形的护心铜镜。历经千年依然光亮如新,将我的样子映在其间。
而这武士身上的铠甲几乎完好无损,将全部的身躯围了起来。只有肩部可以活动,也只有手背上的皮肤是裸露的!
这名铠甲武士竟能够悄无声息的来到我们身边,而我们甚至没能听见其身上片片铠甲撞击的声音。
但随后我便恍然大悟:脚下的铁棺发出如此巨大的声响,又怎么会留意周围其他的动静呢?
奇怪的是,这铠甲武士仅仅是用长满蜷曲指甲的手臂压住了黄金头盔和桃木剑,却并没有对我和发起进攻。
就这样,我们与铠甲武士保持固定的姿势,足足僵持了好几分钟。
犹如放慢镜头一般,铠甲武士将自己的头盔缓缓地,缓缓地向我们的身体凑过来。
先是侧了一下脑袋,好像在聆听声响。紧接着又探了探脑袋,将那颗带着头盔的脑袋伸到了我和老舅中间。
我顿时明白,这铠甲武士似乎不能视物,是靠听觉和嗅觉来感觉周围。立即屏住呼吸。
但当那头盔靠近的时候,我还是做好了最坏的思想准备。
可是,不知道这铠甲武士是不是鼻子失灵了,连我们自己都能闻到身上有明显的气味,但这武士却如同嗅到空气一般。
大概是铠甲武士真的没能发现我们,它又伸出另一只灰黑色的手掌,一把按住铜盒中的黄金头盔。不仅如此,还能看出它正拼尽全力,想要将黄金头盔挤压到原先的位置。
老舅趁机一闪身,看样子是要撤退。
我心中一紧,心说万一这铠甲武士回身一抓,老舅这一百多斤不就交代了么?
谁知他不慌不忙,竟然还开口喊了起来,外甥外跑,这僵尸暂时动弹不得!
我这才明白,他为何从容不迫了。那铜盒之内寒气逼人,能将钢爪冻成脆条。刚才我们想取出黄金面具都特别费劲。
这铠甲僵尸为了保护黄金头盔,不顾那极寒的温度,直接将手掌置于铜盒内,显然已经被牢牢的冻在上面。
我不敢怠慢,赶快跳开这是非之地。
回头再看,铠甲武士身形左右摇摆,已经骑虎难下,那黄金头盔不仅没能恢复到原位,反而被拉扯的更加松动了。
铁棺之内应声而动,撞击之声更加强烈。
这铠甲武士听到撞击声音,意欲发狂。狠狠一拉,一只胳膊竟然连带着手臂上的甲胄一起折断。
说时迟那时快,老舅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我从未见过的银色小剑,一把刺进铠甲武士的后心。
铠甲武士头颅上扬,头盔之中发出一声闷响。双肩向下一沉,又是咔嚓一声,另一只臂膀也应声折断了。
断掉的手臂已经脱力,铜盒之内的黄金头盔不再活动,那铁棺之内的撞击之声也渐渐停歇。
如今我和面对的,仅是一名失去双臂的穿着盔甲的僵尸了。
我的胆子大了许多,擦了一下手心的汗渍,将砍刀牢牢的握住。
小声问道:“这就是僵尸啊?从哪里来的?”
老舅答道:“是不是僵尸现在还很难说,至少是一只复活了的孽卫。咱们只顾注意眼前的铜盒铁棺,根本就没有留意周围。左边的八面屏风中间的那具青石棺已经破裂。我想这名武士应该就是从那里面复活而来,而且,咱们很快就能验证它的身份了。”
说罢,取出备用的绳索,让我拉住其中一侧,我们仗着失去双臂的铠甲武士嗅不到我们的形迹,大胆的迂回在其周围。
铠甲武士似乎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的到来,不断地原地转圈,猛的向前一扑,却扑了个空——显然没能找到我们真正的位置所在。
一声令下,我与老舅一起围着铠甲武士跑了起来,绳圈越收越紧,将武士的双腿死死的缠住。
那家伙根本没有留意脚下,还想要挪动步子却办不到,直挺挺的向前栽倒。
没想到,这么强悍的铠甲武士如此轻易的被的妙法降伏,我心中暗喜。
老舅却依旧表情严肃,快步走到铠甲武士面前,那把银色小剑直插进其脖颈处,并沿着脖颈周围使劲的一划。
我这才明白是想将武士的头盔摘下,一看究竟。
大概是头盔套在它的身上已经有几千年的时间,竟然不能马上脱落。老舅也不避讳,直接抬起一脚,揣在那头盔上。
武士脑袋一歪,头盔似有松动的痕迹。
我赶快上前帮忙,一人几脚,终于头盔应声落地。
首先映入我们双眼,竟然是一蓬的黑发。
老舅又是狠狠一脚,将那武士的整个身体掀了过来,让我们能够一睹“庐山真面目”。
这守卫无头将军铁棺的武士竟然长着完好无损的脑袋,这大概是我们进入绝世之地以来,第一次见到完整的人类形象吧。
然后,这面容就不敢恭维了。不只是否刻意为之,武士死前被人用针线缝死了双眼与嘴唇,仅仅留下两个干枯的鼻孔,此刻发出阵阵闷响。
而武士的整个面部,都已经长出浓密的黑色绒毛,看不清楚具体容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