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崇烈正准备率部向退守远方高地的李定国部发动冲锋,雷开登拉住其战马道:“将军,今日战事颇为蹊跷,还是小心为上。”
郭崇烈显得不以为然,摇了摇头道:“老雷,有什么蹊跷,李定国就是想趁我军孤军深入杀我一个措手不及吗?
但我第3镇有六千精锐,兵精将广,刚才不是大败对方吗?
要围歼我,李定国也不想想,侯爷早已经有所预防,我率部过江之时,杨秉义第5镇也已经赶到对岸,要想围歼我军,做梦。”
雷开登一想也有道理,双方正合计着如何冲垮前面流寇阵地,突然后方战马嘶鸣,大家扭头看去,远远的看见从东西两侧各杀出一彪人马?
郭崇烈大惊,抓住雷开登的大手道:“是流寇骑兵?刚才厮杀,流寇精骑没有踪迹?”
义勇军各部回防准备固守渡口,但现在为时已晚,骑兵出现的同时,流寇各部也展开反击,王尚礼率部从东面杀出,白文选率部从西面杀出,配合李定国部,一时之间,漫山遍野到处都是人群,大家呐喊着冲杀过来。
突然冒出如此多人群,一些胆小的惊慌失措,有的更是胆怯的准备向后逃窜。
但一些武备学堂学生在这个时候展露出中流砥柱作用,经过数年军旅生涯,特别是半年武备学堂学习生活,大家明白如今形势唯有固守待援,若任凭手下将士四处逃窜,渡河将士将死无葬身之地。
这些担任大队长、把总等中下级军官纷纷拔出宝剑,斩杀面露胆怯正向后逃窜的兵丁,一些人更是率部发动反击,如此稍稍稳定局面。
即便如此,敌强我弱,对方声势太大,特别是在渡口,第3标游记将军郭宁率领一营兵马与所能集中的辎重兵马竭力抵抗,无奈身边兵微将寡,再加上突然遭到两路铁骑围攻,大家先被对方铁骑冲散,正准备再次聚集起来死战,白文选、王尚礼率部从东西两个方向杀到。
但如今队伍已经被冲散,根本阻挡不住,郭宁也被流寇包围,最后与十余名兄弟被杀。
看到第3标游击将军郭宁被杀,渡口边的义勇军将士纷纷后撤,一些人夺路而逃,企图抢占浮桥,但浮桥实在太过狭窄,能逃出的有限。
大多数人则跳入白石江,不顾刺骨的江水拼命逃窜,但人在水中行动颇为迟缓,而流寇占领渡口之后纷纷对江面放箭放铳,一时之间江面上浮出一大片尸首。
相对而言情况最好的当属那些奔向郭崇烈、雷开登等人的兵马,虽然不过两三百人,但大家很快与主力汇合,在当下避免被围歼的命令。
流寇占领渡口之后,开始向浮桥泼桐油,然后纵火焚烧,妄图阻挡义勇军援兵。
现在郭崇烈、雷开登等人率领的第三镇主力被压缩在远离渡口的十余个山坡。
而另一方面,刚刚到达对岸的第五镇副将扬秉义面对如此险境,除了派出人马阻扰流寇放火焚烧浮桥之外,企图与第3镇建立联系之外,别无他途。
郭崇烈从最初惊慌中恢复过来,看着蜂拥而来的流寇高声喊道:“兄弟们,狭路相逢勇者胜,只要我等坚持住,对岸杨秉义第5镇早晚会渡江接应我军。
兄弟们,除了对岸第5镇的兄弟们之外,还有侯爷,侯爷足智多谋,过去一再告诫我等万勿孤军深入,小心流寇伏击。
侯爷原来离我们不过五十里之遥,昨天应该知道我军渡江作战的消息,料想侯爷可能已经算准流寇设伏的阴谋,料想侯爷早已经派出援军前来增援。”
众人将信将疑,但看到对岸义勇军第5镇正渡江作战,大家纷纷跳进齐胸深的江水,或者划着竹筏浩浩荡荡杀来,如此稍稍心安。
眼前仍然困难重重,流寇不但人多势众,一个个如同亡命之徒的潮水般冲来,燧发枪、鸟铳根本不能阻止,大家血战在一起。
在远处山坡上,李定国异常恼火,这半个月,为了引诱第3镇上钩,李定国如同一个老练猎人,以以武大定袁韬所部土暴子、武英营、武安营为诱饵引诱义勇军孤军深入。
但第三镇小心谨慎,前出道路更是派出多路探马打探消息,如此有数次功亏一篑。
这半个月作为诱饵的流寇各部伤亡惨重,武大定袁韬无信小人所部损失不足为惜,光武英营、武安营就损失数百人之数,着实令人心痛。
现在第3镇终于落入毂中,为了全歼第3镇,除了南面阻击西路的刘文秀部之外,流寇诸部都聚集在方圆十里的山丘之中。
冯双礼部沿着渡口布防,作为诱饵,引诱第3镇上岸。
在第3镇上岸之后,李定国部汇合冯双礼部一道展开反击,妄图击溃半渡之敌。
攻击受阻之后,平东将军孙可望率领白文选、王尚礼及其所部主力从东西两个方向夹击,意图一举攻占渡口,将渡河义勇军南北截断。
但第5镇亡命扑过来,大有重新建立联系,两部连成一气,以固守待援。
更让人忧郁的是义勇军主力,探马来报,昨夜义勇军主力离此不过50里,现在定然得到伏击消息,早晚必然率部前来救援。
想到这里,李定国不顾左右将领阻扰,打马来到阵前,准备率领亲军突击。
各部重新聚合,在战场一隅原先拼命厮杀的人群暂时分离,李定国站在阵前,所有将士都盯大眼睛看着主将一举一动。
自少年领兵以来,李定国创造太多太多奇迹,从射杀神弩张令,到二十七骑攻破襄阳城,每次关键时刻,都会给大家创造意想不到的奇迹。
现在李定国骑着高头大马站在阵前,手下两千亲兵正枕戈待发,大有一拥而上解决战斗的架势。
郭崇烈面有忧色,高声叫喊着,集合所有可能集合的人马,希冀上天眷顾,能够力保阵地不失。
就在这时,后侧传来一阵叫喊声,由于全神贯注郭崇烈根本没有留意,直到参谋拉住其衣襟,兴奋喊道:“将军,将军,援军,我们援军来了。”
转身望去,上游十里处的江面上出现黑压压的一片,拿起单筒望远镜望去,郭崇烈信心满满对左右说道:“兄弟们,我们援军来了,侯爷知道我老郭被伏击,现在正率军来援。
兄弟们看看,这是我们骑兵第二标,现在正渡河杀奔而来。”
众人士气大振,大家纷纷扬起手中的长枪,一个个高声呼喊着。
对面的李定国不甘心功亏一篑,虽派出使者希望平东将军孙可望能够率部挡住义勇军援兵。
孙可望信心满满,派出使者回话,已派出义子张胜率部前往迎击,即便拼尽一兵一卒也会将义勇军挡在白石江以北。
张胜年约二旬,虽然比孙可望小不了多少,但为了权势成为孙可望义子,掌握其账下亲军。
张胜聚合兵马赶到上游之际,都及归已经率领骑兵第2协冲上岸边,面对刚刚上岸还没有修整的义勇军骑兵,张胜不以为然,率领所部精骑冲过去。
双方越来越近,两军相距50米之际,冲在前面的流寇骑手纷纷放缓马速,大家搭弓射箭,希冀通过连续不断射箭,以阻挡对方,然后只待对方战马停滞,所部乱成一团,后面全身披挂的重骑兵一拥而上,冲散对方,取得战场胜利。
古代评价武将高低最重要指标就是是否能够骑射,与满蒙八旗不同,流寇虽然人多势众,真正能够骑马射箭的不多,更遑论在奔驰战马上骑射。
张胜乃孙可望义子,所部原为张献忠账下精骑,其战力远在一般骑兵之上,经过数年积累,军中有很多精于骑射的能征善战之时,现在双方越来越近,张胜准备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流寇骑手纷纷放箭射击,虽然相互之间相距甚远,射击没有多少精度,但通过连续不断射击可以打乱对方阵脚,然后为后续骑兵赢得先机。
令人惊讶的义勇军骑手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大家一个个伏在马背上,打马冲杀过来。
这大出众人意料之外,经过数年积累流寇不过三千精骑,真正能够骑射的还不到千人之数,难道义勇军将士也能骑射?
就在大家疑惑之际,远远看见对方阵中冒出火烟四起,一些将士正趴在马背上放铳。
与普通鸟铳不同,也与关宁铁骑所使用的三眼铳不同,义勇军骑兵使用的是一种短管燧发枪,其枪管长约45CM,再加上铳身长度,整支鸟铳长度不到80厘米,是一种典型的骑枪。
由于枪管较短,火药未完全燃烧,骑枪射击距离不过20米之遥,但显然超过马背上弓骑兵有效射击距离。
虽然骑手能够在马背上射出百步开外的弓箭,但因为战马颠簸对固定目标没有什么准头,更不要说对奔驰战马上目标。
古代两支骑兵交战,双方常常在十米开外近距离射击,即便如此,战场上能射中的也不足十之一二。
但这骑枪不同,由于采用燧发点火,二十米开外对固定目标可以说十拿九稳,对奔驰战马射击精度也非常高。
双方近在咫尺,义勇军骑手突然放火,流寇骑手倒下一片,后面的骑手看到前方火光闪烁,烟雾不断升起也大为震慑,纷纷勒紧马缰茫然不知所措。
流寇乱成一团,张胜不以为然,举起手中马刀,一面向前冲锋,一面高声鼓励周围众人道:“兄弟们,明军使用三眼铳,大家万勿惊慌,小心应对。”
骑枪射击精度、杀伤力远在三眼铳之上,但有一个致命弱点,那就是不能连续射击,一轮射击之后,骑手纷纷取下胯下马刀,与流寇骑兵战在一起。
流寇骑手虽然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但大家多久经战阵,迎着冲过来的义勇军骑兵,大家或者搭弓射箭,或者举起马刀还击。
但因为大家对先前那轮射击心有余悸,很多人不敢过分靠近。
这无疑给都及归等人机会,大家利用流寇不敢逼迫甚仅,流寇弓骑兵较少的特点,相互掩护,在马背上迅速装填骑枪,然后突然拍马重新杀入,对准近距离目标射击。
流寇骑兵虽然多于义勇军铁骑,但大家对这种战术非常不适应,看到本部兵马伤亡剧增,身边将士面有惧色,坐在马背上,一时半刻之间张胜不知道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