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杂志餐桌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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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阿皮醉酒

阿皮下海成了基建工地的包工头,他做的头笔交易就是汤老板单位的扩建工程。汤老板见阿皮人好摆弄,就指点迷津把包工程说成是挖金娃娃,阿皮禁不住汤老板一再劝说,最后糊里糊涂地借债把工程接了下来。

开工前,阿皮送了汤老板一个红包,又预付了一半酬金,这叫“喂食”。阿皮明白:逮鸡还得带把米呢,只要工程进展顺利,到收工时大家就都可以弄个双赢。随后,阿皮就招兵买马地摆开了大干的架势。

岂料天有不测风云,就在这节骨眼上,汤老板被检察机关找了去。阿皮闻讯立刻就傻了眼,因为这工程就像升起的吊车,一旦停电,上不得上、下不得下。没法子,阿皮只得重敲锣鼓重开台,为减少损失,硬着头皮去找汤老板的上司。

那上司姓郑,叫郑金,年纪轻轻的,衣着鲜亮,人也英俊,戴一副眼镜,文质彬彬,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阿皮找上门的这天,郑金办公室里正好没人,阿皮于是就把一只牛皮纸信封推到郑金面前,笑嘻嘻地说:“郑领导,咱们一回生、二回熟,这是我的一点小意思,请笑纳。”

只见郑金伸手往信封上一按,将它推回给阿皮,脸上笑眯眯的,话却说得很重:“你这是干什么?这不是存心要把我往绝路上送嘛!你有困难,咱们可以商量,慢慢解决,但犯法的事千万不能做呀!”

阿皮被郑金这番话闹了个大红脸,心说:这家伙这么正经?还‘刀枪不入’哩。他只好收起信封退出来,一路胡思乱想地回家。

可谁知还没到家,他的手机响了,原来是郑金打来的,说突然来了几个朋友,晚上想聚聚,叫阿皮也去一起聊聊,地点在醉仙楼二楼包厢。阿皮一时吃不准郑金是什么意思,但想想新领导这么看得起自己,心里还是很得意,当晚天还没黑,他就颠颠地跑去了。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郑金才带着一帮人来。他一看见阿皮,就像见到多年的老朋友似的,又握手又拍肩,嘴里还不闲着:“这是我哥们阿皮,听说你们来,他今晚一定要做东,和大家聚聚。你们都别拘束,酒拣好的,菜挑贵的,小姐找漂亮的,谁也不许装熊!”

众人闻言,个个脸上露出喜色,都齐声叫好。

阿皮这才明白郑金打电话让自己一起来聊聊的意思:这不明摆着是叫我来给他埋单吗?阿皮虽然心痛钱,但为了博得郑金好感,他只能乌龟垫桌脚——硬撑着了,于是便故作轻松地说:“是啊,是啊,大家今晚请随意,放开玩,放开玩!”

这一放开的结果,自然就是郑金先前说的好酒好菜统统上了桌,大家推杯换盏,你来我往,而郑金此时已经完全像换了个人,粗话连篇不说,与一个作陪小姐打情骂俏甚是亲密,话也刹不住了,还朝阿皮嚷嚷说:“他姓汤的算什么东西,蠢得像头猪,到处向人要钱。嘿,要那么多钱干吗?放着看啊?老子才不像他那么傻呢,一分钱不贪,可玩得开心……”

众人便逢迎:“高!高!郑哥的办法就是高!来来来,喝喝喝,干杯!”

阿皮还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多的酒,肚子里已经开始翻江倒海起来,一想到今晚这桌酒的昂贵代价和遥遥无期的工程欠款,他只觉头痛欲裂,忍了许久之后,终于醉倒在了酒桌上。

不知过了多久,阿皮慢慢醒过来了,一看包厢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就下意识地去摸腰里的钱包,不由一惊:钱包不见了。莫非是有人顺手牵羊拿走了?阿皮急得大叫起来。

小姐闻声奔进来,一问,不由笑了:“先生,您难道真忘了?您不是亲手把钱包交给郑哥,让他替您埋单的吗?”

阿皮一听,惊讶地拍脑袋,好像记得,又好像不记得,他忙不迭地问:“那……那我的钱包现在在哪儿?钱包里剩下的钱呢?”

小姐“咯咯”笑出了声:“您这个先生哪!您还指望有剩钱?郑哥他们拿剩下的钱去做桑拿了。”

想起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居然就像水一样被别人“哗哗”地用出去,阿皮气得忍不住大吼起来:“狗日的假正经,他娘的活土匪!”他一肚子怨气直往头上涌,顿觉天旋地转,又吐又呕地一头栽倒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阿皮才醒过来,心里仍然痛得像刀在剐。他摇摇晃晃地走出醉仙楼,被暖洋洋的太阳一照,心情才些许好转,只好在心里安慰自己:罢了,这钱就当给孙子用了!

(钱太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