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杂志谈古说今
5796700000003

第3章 一片梧桐叶

明朝永乐年间,处州城里有户李姓人家。

这天,婆婆带着孙女春梅去风云山菩提寺烧香,回来已经后半夜了。婆孙俩刚踏进家门,突然就有两个蒙面人闯进来,把春梅的嘴塞住,抱起就走。

婆婆年老体弱,哪里追赶得及,呼天抢地也没能把孙女抢回来。听说刚上任的按察使方史正正在处州巡视,婆婆当夜就去报官,请求查办此案。

方史正接了案子后,立刻派属下捕役四出侦查。可日子一天天过去了,侦查却毫无结果。

这天,方史正照例一大早在院子里练功,一套武当拳下来,热得汗流浃背,于是他便坐在梧桐树下擦汗休息。方史正心里想着:立秋都过了,怎么天气还这么热?

正巧这时,一片梧桐叶从树上掉下来,落在方史正的头上,旁边书吏看见了,赶紧上前替方史正拿掉。方史正随口问了他一句:“南方的梧桐树这么早就开始落叶了吗?”

书吏摇摇头,对方史正说:“回大人,南方的天气比北方冷得迟,按理梧桐树的叶子不会这么早就掉的。可据我所知,这棵梧桐树是今年春天才移栽过来的,可能是树根还没有扎稳,水分不够,所以才这么早就落叶了。”

书吏以为自己回答得头头是道,可旁边一个捕役却反驳他说:“你讲的不全有道理,我前几天看到一棵梧桐树,那树上的叶子已经掉一半了。”

方史正一听,不觉来了兴趣:“真有这样的事?”

捕役说:“大人,小的不敢乱说。小的前天到风云山菩提寺去办差,就见寺院里的一棵梧桐树,叶子已经掉一半了。”

方史正脑子一转,决定马上去菩提寺进香。

菩提寺的当家和尚法元一看按察使方史正来进香,自然小心翼翼地在一旁陪着。

在院子里,方史正注意到了捕役说的那棵已经掉了一半叶子的梧桐树,不由叹息道:“好一棵梧桐树啊,长得这么粗壮,怎么刚入秋叶子就掉了大半?”

法元和尚给方史正解释说:“阿弥陀佛!回大人,这棵树每年一入秋就落叶,老僧也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方史正追着问:“会不会是因为地下水分不足的缘故呢?”

法元和尚点点头,说:“大人高见!老僧想,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吧。”

“既然如此,”方史正一摆手,“那就让我来帮长老把这棵梧桐树移栽到水分充足的地方去,以后别让它每年这么早就开始落叶了。”

“阿弥陀佛!”法元和尚一听方史正这么说,急得连连摆手,“这种粗活哪敢惊动大人啊,改日老僧定当把它移走,现在还是请大人去尝尝小寺的素斋吧!”

可方史正不依,坚持道:“长老不必客气,今日我就想干点粗活,也好借此机会练练筋骨。来人哪!”

方史正一声令下,事先就已经带了工具在寺外等候的捕役们,立刻应声而入。

法元和尚一看,脸吓得灰白。

果然,这棵梧桐树被挖倒之后,树下出现了春梅的尸体。

案子很快就破了,法元和尚指使他的弟子强掠春梅到菩提寺,做下坏事后又把春梅给杀了。法元和尚自以为这事做得天衣无缝,却不料梧桐树上的落叶暴露了他的罪迹。

俗话说“观一叶而知秋”,丰富的自然常识和敏锐的观察力,是塑造一个人判断能力的基础。同样,面对一个迷雾重重的案情时,从挖掘不同寻常的细节入手,恐怕是另辟蹊径的关键。

(冯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