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候,东北夹皮沟一带,屯子里会时不时地闯来成群结队的野猪,不是拱了这家的栅栏,就是毁了那户的庄稼,大伙儿十分头疼,可又拿这些畜生没办法。
有个人于是就在自家门口挖陷阱,终于逮到一头野猪之后,把它用绳子捆起来,吊在门口猛抽猛打,还嫌不解恨,最后硬是活生生地把野猪皮给剥了。剥皮的时候,那野猪的惨叫声顺着老白桦林子一直传进山里,胆小的人吓得捂住耳朵不敢听。
恨是解了,可到了半夜,这家人就遭殃了。为啥?成群结队的野猪找上门来,“嗷嗷”叫着往他家里冲。屯子里的人是被他家里人的哭叫声惊醒的,跑出来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
屯子里有一对刚刚成亲的小夫妻,男的叫大奎,女的叫山杏。大奎看到这惨景大叫一声“不好”,立刻对山杏悄悄耳语了几句,然后就回身进屋拿了猎枪出来,撒腿往山上跑。
片刻工夫,山里就传来豺狗此起彼伏的叫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响,不一会儿,就见两三百只豺狗跟着大奎从老白桦林子里蹿出来,朝那户人家奔去。
屯里人惊讶地发现,平时凶狠异常的豺狗,这时候简直就像是大奎手下的兵似的,完全听大奎指挥:大奎指东,它们就朝东;大奎指西,它们就扑西;大奎一声令下,它们就立刻两个一伙、两个一伙地与野猪干起来,一个在前面对付,一个从后面扑到野猪身上,用利爪插进野猪的肛门,去掏它的肠子。
这么一来,开始还疯了的野猪,立刻一倒就是一大片,没倒的也吓得没命地往山上逃。这户人家终于被救了,大奎因此成了远近闻名的英雄。屯子里的人这会儿才知道,这一对外来的小夫妻,男的居然还有这么一手绝活,这是真人不露相啊!
屯子里终于太平下来了,可是这样的日子过了没多久,眼看快过年的时候,出事儿了!
这天,大奎套了个爬犁,装上猎来的黄羊和野猪,想到镇上去把这些东西卖了换些年货回来。可谁知这一去,直到天黑尽了都没回来,山杏急得团团转,到路口去看了不下十回,就是不见大奎人影。
第二天中午,来了一队扛枪的,见了山杏就说:“镇长有请,赶快跟我们走!”
山杏心里一惊,怯怯地问:“镇长找我干什么?”
扛枪的说:“你家大奎现在是镇长家的座上客啦!”
大奎不是明明到镇上去换年货的吗,怎么会跑到镇长那里去了呢?
原来这个镇长好色,抢了一个又一个良家民女,坏事做多了,又怕那些女人来找他报复,于是吓得晚上越来越睡不着觉,到后来,就老觉得有一群披头散发的女人站在面前,要找他算账。镇长看了无数个郎中也不见好,有人就给他出主意,说只要吃了老虎胆准好。可老虎胆到哪儿去弄?镇长想到了声名远扬的大奎,就要派人去找他,谁知他却自己跑到镇上来了。
可是山杏知道,大奎不会去理镇长,大奎和镇长有不共戴天之仇。当初,山杏是镇长家的佣人,镇长见山杏长得好看,几次动手动脚要打山杏的主意,山杏死活不从,于是就从镇长家里逃出来,可是却在白桦林里迷了路,要不是遇上大奎,怕早喂了狼。这么恶劣的镇长,吓死了才好呢,山杏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大奎怎么还会去帮他?
可让大奎想不到的是,镇长却让手下的人把山杏给带了来,天知道镇长是怎么知道山杏是大奎女人的。大奎心想:看来这次不答应镇长是不行了,尤其是看到山杏见到镇长时那惊恐的眼神,大奎心疼得心里在滴血,于是当天就进山去猎了一只老虎,取来新鲜的虎胆。
镇长乐得眉开眼笑:“哈哈哈哈!有本事!有本事啊!”他吩咐把老虎胆送去伙房烹煮。
大奎见镇长这么开心,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就准备和山杏一起回家。可是他到山杏那里一看,山杏正在偷偷地抹眼泪,大奎冲过去,一把抱住山杏说:“杏儿,我不是回来了嘛,你哭啥呀!”
谁知山杏却哭得更厉害了:“可是……可是我对不起你……镇长他……他这个畜生……”
就在大奎进山取虎胆的当儿,镇长竟然兽性大发把山杏给糟蹋了。堂堂七尺男儿,竟连自己的媳妇都保护不了,大奎眼睛里喷出火来!
突然,大奎感觉怀里的山杏没了声音,低头一看,她肚子上插着一把剪刀,汩汩流出的殷红的血,把她好看的新婚棉袄都浸透了。“山杏——”大奎拼命摇着山杏,可是山杏再也听不到了。
善良的大奎顿时傻了眼,他抱着山杏不吃不喝也不走,坐在那儿整整两天。
到了第三天头上,大奎站了起来,默默地抱着山杏回家,镇长原以为大奎会找他算账,这下总算松了口气。可是没想当天夜半时分,突然有成百上千只野狼从深山里跑出来,穿过密密的白桦林,直奔镇上,把镇长家团团围了起来,镇长和手下那帮人的鬼哭狼嚎声整整响了一夜。
镇上的人从此就再也没有见到过镇长,倒是经常有人在野狼沟附近看到一个人带着一群狼。大家都说,那人是大奎,大奎成了狼王。
(于长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