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民街上有个大嫂,她走起路来像阵风,说起话来像敲钟,与丈夫阿二有时候好得割头换颈根,有时候打得鼻青眼也肿,几年来,一直是这样,大家都觉得她神经有点不正常,都叫她傻大嫂。
傻大嫂的丈夫阿二是建筑公司的油漆工,天天要半夜三更才回家,说是下班以后还在外面捞外快,帮人家做工。随便丈夫啥时候回来,傻大嫂从不放在心上,也不从横里去想。
这一天,傻大嫂吃完晚饭,就看起了电视。看着看着,大门“砰”地被推开,急匆匆走进一个人来,听脚步声,傻大嫂就知道是丈夫回来了。她身子没有挪一挪,只是歪歪头,谁知这一歪头,心里猛地一跳。只见阿二头发湿漉漉,脸色雪雪白。她心里嘀咕:病了?正要站起来,突然觉得不对,阿二下身穿的裤子不是他自己的,再细一看,还是一条女人的裤子。傻大嫂心里“咯噔”了一下,两眼狠狠地朝阿二瞪了一下,坐下去继续看她的电视。
这时的阿二被她一瞪,低头一看,自己也吓出了一身冷汗。原来阿二天天晚归,并不是天天都在帮人打工,而是常常在公司副经理金贵的老婆小白菜那里。今天正好又与小白菜在床上作乐,谁知金贵出差提前回来了。听到开门声,阿二慌慌张张穿上裤子,越窗而逃,没想到穿的竟是小白菜的裤子。
眼下阿二心急火燎,他知道:只要傻大嫂一叫一闹,不消三分钟,整个街道全知道,万一被顶头上司金贵晓得,自己还会有好果子吃?一时间,阿二呆若木鸡。
这时电视已经结束,傻大嫂回过头来问阿二:“你说一声,心里装着谁?是我还是她?”
阿二一听,急忙跪着上去说马屁话:“真心爱着你,心里只有你!……”
“别说了,心里真有我,就上来亲三个嘴巴!”傻大嫂也像电视里看到的一样,学起风流样了。
阿二急忙上去抱头就想亲,没想到傻大嫂用力一推,把阿二掀了个趔趄,弄得阿二莫名其妙。
“穿着别个女人的裤子,来亲我的嘴,哼!办不到!”
阿二一听,如梦初醒,急忙脱下裤子,一把扔到了床底下。
亲完嘴,傻大嫂就倒在床上,两腿八字伸开,还没等阿二转过气来,她的鼻子里已经在“呼噜——呼噜”地扇风箱了。
再说金贵回到家里,擦好脸,洗完脚,正想睡觉,突见床头的藤椅里有条油漆斑斑的裤子,拎起来一看,还是一条男人的,顿时打翻了醋罐头,一股火苗在心里烧起来,对着床上的小白菜吼道:“这是谁的裤子?”
小白菜从被窝里探出头来一看,才知阿二与自己调错了裤子,心里多少有些吃惊,眼珠一转,说:“这是我从外面拾进来当揩台布的。”说完身子往里一翻,给了金贵一个后脊梁。
金贵向来怕老婆,眼看着如花似玉的小白菜,想打伸不出手,想骂开不出口,只好反复研究着手中的裤子。突然觉得这条裤子好像看见有人穿过,再一想,对了,是阿二常穿的工作裤!于是把裤子卷卷好,放进了包里。
第二天一早,金贵拎着包,朝阿二家走去,阿二不在家,只有傻大嫂一人在烧早饭。金贵一心想从傻人嘴里探得真情,于是开口就问:“昨天你家阿二是什么时候回家的?”
“下了班就回来了,晚上一起看电视,看完了电视还亲了三个嘴,才上床睡觉!”傻大嫂傻乎乎地一面回答,一面只顾烧她的早饭。
金贵还不死心,故意说道:“你知道不知道,你家阿二在外摘野花,拈野草,你要管教管教!”
一听这话,傻大嫂可动了真火,把灶上的铲子甩得“乒乓”响,拉开嗓门喊:“你是嘴里无啥嚼,嚼你的大头蛆,告诉你,阿二心里装的只有我。”说着转过身去,屁股朝着金贵。
金贵讨个无趣,只好掏出最后一张王牌,从包里抽出一条裤子,恶声恶气地说:“你还护着他,我问你,他的裤子为啥会脱到我的房间里?”
傻大嫂接过裤子抖开来一看,马上像宝贝一样地挟在腋下,嘴里连叫带骂:“这个死鬼,害得我寻穿天,原来他为了拍你的马屁才丢的!”“为我?”“是的!上次阿二到你家漆家具,干得热了脱了,忘了没有带回来。”傻大嫂说着扭开自来水龙头,洗起这条裤子来。
金贵见捞不到真凭实据,只得灰溜溜地从后门走了出去。
再说小白菜近来一直忐忑不安,既怕金贵追根问底,又怕傻大嫂吵上门来,遮遮掩掩怕见阳光怕见人。由于少了一条裤子,决计要另添一条。这一天,剪了六尺布料,一大早就到风流缝纫店做裤子。谁知,她的行动都被傻大嫂看在眼里,傻大嫂拿着上次阿二穿回来的那条花裤子跟了过去。
一进店,傻大嫂如入无人之境,抚摸着小白菜手中的布料,傻乎乎地自言自语:“料子倒不错,不过好料子还得有个好式样,我这里有条裤,给你做个样。”说完,傻大嫂把裤子还给了小白菜。
小白菜接过自己的裤子,回味着傻大嫂的话中话,感到阵阵内疚,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如果觉得不好,就改改原样,重新做个样!”傻大嫂说完这句话,又像一阵风一样地走了。小白菜眼泪夺眶而出,她心里暗想:谁说她傻,傻大嫂比谁都聪明!
(赵雪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