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能思想的人,才真是一个力量无边的人。
上海外国语大学一位攻读俄语专业的博士生,特向大家推荐下面这则故事,她是根据俄罗斯《警察》杂志上一篇小说《遗孀的案子》改编的。作品情节构思有它的独到之处。
彼得堡有一家著名的保险公司,叫“火蜥蜴”,专门从事客户的意外伤害保险,多年来工作运转一直都很正常。
可是,谁也没有料到,最近却接二连三地出现了几起奇怪的意外伤害事件,使该公司蒙受惨重损失。
首先是经营珠宝店的保尔在一次下火车时摔倒,胳膊严重摔伤,弯曲变形。医生认为这种伤残是无法康复的,于是火蜥蜴保险公司便按照完全残疾的标准,付给保尔4万卢布保险金。
紧接着,开小铺的米沙又意外跌倒,其受伤情况与保尔极为相似,火蜥蜴保险公司只好又按照完全残疾的标准,根据米沙当初的投保金额,付给他3万卢布的保险金。
可令人惊奇的是,被医生认定无法康复的这两位当事人,当他们得到一大笔保险金之后,却奇迹般地康复了。
医生们得到消息,惊得目瞪口呆,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而对火蜥蜴保险公司来说,付出去的保险金犹如泼出去的水,自然是不可能再收回来了。
这还不算,更大的麻烦又接踵而至。
警所助理阿辽沙在警段巡视时掉入打开的井口,他的右手和右腿受伤情况与前几例相同,他要求保险公司赔偿,根据他的投保额,保险金是20万卢布。
此事尚未了结,一个名叫施达尔克的商人又在站台上摔了一跤,他也投保了20万,医生反复查验,认为他的伤势确实很糟糕。
但是这回火蜥蜴保险公司吸取上两次的教训,没有立即支付这两个人的保险金,而是建议他们在公司医生的监督下治疗。
但保险公司的建议被这两个人拒绝了,他们跑到公司董事会大吵大闹,还拄着双拐来到大街上,前胸后背都贴着标语:“火蜥蜴”拒绝支付伤残保险金。
这一举动引起许多人的围观,连市长都惊动了,公司声誉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
万般无奈之下,公司请来了大侦探万尼亚,希望他能尽快揭开这个谜底。
万尼亚是一家侦探所的探长,他的侦探生涯充满了许多有趣的传奇故事,所以有当地“福尔摩斯”美称。
万尼亚在详细了解了有关情况之后,就断定这绝不是一般的伤害事件,而是精心安排、周密部署的犯罪活动。他决定从前两位当事人开始调查,因为这两人已获得了保险金,时过境迁,不会那么小心谨慎,容易打开突破口。
于是万尼亚便蓄起胡子,修整发型,穿上便服,来到开小铺的米沙那里。他装作很随便的样子,一边买东西,一边有意无意地与米沙闲聊。万尼亚发现,米沙的性格孤僻忧郁,而且多疑,看来一下子很难同他接近。
第二天,万尼亚又装扮成交易所的出纳稽查员,来到保尔的珠宝店,订做两只结婚戒指。保尔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人,好客善交,并且贪杯好赌,于是万尼亚便投其所好,跟他一起玩牌赌钱,两人很快成了“朋友”。
一次喝酒时,万尼亚随口说交易所为自己投了5000卢布的死亡和意外伤害保险,可以安心结婚了,不管出什么事,家人总算有了保障。万尼亚还给保尔看自己化名“沃尔卡夫”的保险单。
保尔果然上了钩,他滔滔不绝地劝说万尼亚最好在火蜥蜴投保,还夸口说:“老兄,我自己在那儿投保4万卢布,结果获得全额伤残保险金。当时我的胳膊受了伤,可现在你看,全好了!你也来试试?”
万尼亚立刻装出羡慕的样子,说:“为了这么多钱,哪怕就剩一只胳膊,也值。”
保尔声音立刻轻了下来:“老兄,再投一份保险,说不定你也会走运的。”
万尼亚不相信似的笑了:“你在开玩笑吧?”
保尔神秘地摇摇头:“玩笑不玩笑,试试就知道!”
显然,万尼亚对保尔的话发生了兴趣,几天后,他带来了火蜥蜴保险公司五万卢布的保险单。
保尔问他:“如果你得到五万卢布,会分给我多少?”
万尼亚耸了耸肩:“这完全由你决定。怎么样,够朋友吧?”
保尔注视着他的这位新朋友,发现万尼亚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对他的信任和一种对金钱急于获得的贪婪。
保尔点点头,说:“要想办成这件事,还得找一位太太帮忙,我需要付给这位太太一万卢布的手术费,而我作为中间人,收取5000卢布。当然,这是在你得到保险金后再付。”
保尔附着万尼亚的耳朵小声说:“你到基辅省的斯梅拉小镇去,找一个叫贝尔玛的理发匠,告诉他你有事找科里茨太太,理发匠是她的女婿。我告诉你,这个女人可是神通广大,连教授都没法跟她相比。别怕,她会把你照应好的。只是你千万要保守秘密,我可是把你当朋友告诉你的。”
万尼亚心里暗暗得意,可是表面上却不露声色,他暗暗告诫自己:事情才刚开了个头,可千万马虎不得。
不久,万尼亚来到斯梅拉小镇,通过贝尔玛理发匠终于找到了科里茨太太。这是一个45岁左右的女人,外貌姣好,性情温和,举止优雅。
万尼亚向科里茨太太提起保尔,她显得很吃惊,说不认识这个人。
万尼亚赶紧说,自己是保尔的好朋友,知道他保险的事,因为自己近来生意不景气,恳请她也帮帮自己。
出发之前,万尼亚预料到对方可能不会轻易相信自己,所以特地让保尔写了一个纸条,并留下手印。此刻,万尼亚不失时机地把保尔的纸条递了过去。
只见科里茨太太读完信叹了口气,说:“他不该这么急功近利,一件事还没办完,又来一件。唉,有什么办法呢,先在我们这儿住一阵子,等等看吧!”
不料一等就是好几个星期,科里茨太太对这件事始终一字不提。
万尼亚知道她还有顾忌,就越发装得可怜巴巴的样子,请她务必帮帮自己,并说事成之后,可以加倍酬谢。
终于有一天,科里茨太太对他说:“这么办,后天我们坐晚上7:30的火车去基辅,你在头等车厢订个包厢,到时候我会教你怎么做。”
这只狡猾的老狐狸!万尼亚心里暗暗骂了一句。不过表面上,他却装作欣喜不已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那我们怎么再见面呢?”
科里茨太太根本不理会他的话,只是命令:“记住,给我的那部分钱,你后天必须先带着,上了火车就给我,到时候,我会到你包厢来的。”
科里茨太太说完,就走了。
看来,对方不是等闲之辈。万尼亚小心翼翼地把下一步每个细节都仔仔细细推敲了一遍,又悄悄与本地警察所长联系,请求他派两名精干的助手给予协助。
他告诉两个助手,让他们悄悄坐到自己预订的包厢隔壁,开车一刻钟后就到他的包厢来使劲敲门……
规定的时间到了,万尼亚准时去了车站,第一遍开车铃响后,走进了包厢。
果然,第二遍铃响时,科里茨太太也来了。
他们刚锁上门,第三遍铃响了,火车开动了。
万尼亚把装钱的信封交给科里茨太太,科里茨太太迅速接过,放进了手提包。
然后,科里茨太太对万尼亚说:“我现在给你做个‘小手术’,腿上还是胳膊上,你自己选。只是你待会下车后要故意摔一跤,让人家把你送到医院里去,并愿意为你做‘摔伤证明’。事情就这么简单。好了,你准备吧!”
科里茨太太说完,就从提包里拿出个带蜡烛的灯座,一个装注射器的小盒子和一个装着不知什么药水的瓶子。
万尼亚心想:不对,这个老狐狸话只讲了一半,事情哪有这么简单?
于是他故意装作害怕的样子,大声叫嚷:“我害怕打针,从小就怕打针……”
科里茨太太笑了,这时她脸上露出了女人惯有的那种柔情,温和地说:“傻瓜,忍一忍就过去了。两天后,你的伤口会肿起大包,可那是给医生看的,而且你放心,再怎么检查,也只能是‘无法治愈、完全残疾’的结论。而只要保险金一到手,你就每天用温水洗伤口,一天两次,一次15分钟,然后做轻微的按摩,两个月后就会完全康复。”
“你的话当真?”万尼亚经手过无数个案子,可如此作案,他还是头一回碰上。
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万尼亚知道,是当地警所的那两个助手配合他行动来了,于是跳过去,赶紧开了门。
看到进来两位警察,科里茨太太的脸一下白了:“你这条毒蛇!”她像泼妇一样骂街,撕扯自己的头发,往包厢壁上撞。
警察开始搜查包厢。
科里茨太太把自己从包里拿出的东西——蜡烛灯座、注射器,还有那瓶药水,都一古脑儿推到了万尼亚的铺位上。她一脸阴冷而又坚决否认说:“对不起,这不是我的东西,是这位先生——”她指指万尼亚,“硬要塞给我的。”
但是科里茨太太的耍赖难不倒能干的万尼亚。
调查持续了几个月,最后,万尼亚还是把科里茨太太,连同珠宝商保尔、小铺老板米沙以及警所助理阿辽沙、商人施达尔克送上了审判席。
原来,这确实是一个有预谋的诈骗案,科里茨太太死去的丈夫是个医生,但他比任何医生都更懂医学,他想出了用皮下注射特制药水的方法使肢体严重变形,就连教授也查不出病因。
后来,科里茨太太的丈夫得了肺结核,临死前他决定用这个办法让他的妻子和孩子们终身有生活保障。他告诫妻子,最安全的是用这种办法同唯利是图的投保人打交道。一个个扑朔迷离的案子由此而生!
一切都真相大白。探长万尼亚的名气更响了!
(刘肖岩 编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