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斯·弗特利尔,美国现代侦探小说家。他的作品构思奇特,推理严密,情节曲折,引人入胜。
《神奇的越狱》是根据他的中篇小说《十三号牢房的犯人》中一次神奇的越狱情节改写而成,其情节新奇,有较强的幽默感。
杜森教授是一位举世闻名的美国科学家,他天庭饱满,目光锐利,但人瘦得像麻秆,淡黄而浓密的头发乱蓬蓬的,一副古怪模样。他那大脑特别聪明,并得到了“计算机”的美称。
这天,他和来访的朋友兰思姆博士闲聊时,大发宏论说:“人的大脑是万物的主宰!想干什么就能实现。”
兰思姆连连摇头说:“你夸大了大脑的作用,比如在监狱,犯人能把自己想出牢房吗?”
“计算机”说:“能,能!你若不相信,我们可以打赌,你随便把我关进哪间牢房,我一星期后准出来。”
两个人从闲聊到抬杠结果动了真格的。第二天傍晚,兰思姆陪计算机前往奇士尔姆监狱。动身前,计算机对他的管家玛莎说:“一星期后的晚上九点半前,你得准备好晚饭,我和几位朋友要来家用餐。”
奇士尔姆监狱狱长听了他们的要求,十分惊奇,但他还是接受了这个特殊的任务,并批准了计算机提出的三个小小的要求:要点牙粉、鞋油、五美元和十美元钞票各一张。
监狱长决定把计算机关进十三号牢房。这牢房位于楼底层,监狱长打开厚实的牢门,让他进去,然后锁好门。
计算机就此与世隔绝了。
奇士尔姆监狱建在一片开阔地的中央,一共四层楼,用坚硬的花岗岩砌成,四周都是高墙电网。白天,囚犯们可以在高墙内的院子里放风,但关在十三号牢房的计算机是不让放风的。夜晚,四面围墙上的四架巨型探照灯把监狱照得如同白昼,探照灯的电线是在离十三号窗口不远处通上楼顶的。
计算机进入牢房,就站在床上,打算从那高高的窗口向外观察。但窗子高,看不见,他只能隐约听到汽船行驶的声音和天空中飞翔的水鸟鸣叫声。但他由此推断出墙外有一条河,又从同方向传来孩子们欢快的叫喊声,推断出围墙和河流之间有一片开阔地,是儿童的娱乐场。
计算机又审视那坚实的牢房墙和门窗,墙厚而结实,门窗装有铁栅。再回想刚才从大门到牢房共有七道关卡,要想从这些地方脱逃,那比登天还难。再看牢房里,除了铁床一无所有,连一块铁皮都找不到。吃饭家伙是木碗木匙,吃完就被看守收走。
计算机坐在床边冥思苦想,盘算越狱的门路。突然有一只耗子从他脚面上窜过,他吃了一惊,抬眼一看,见牢门下面暗处有许多小亮点盯着他,数一数有六对。他好奇地走过去,小亮点消失了。原来在门和地之间有一条两吋宽的小缝,耗子是从这儿钻出来的。他趴在地上,用他那细长的手指寻找洞口,终于探到一个圆洞了,伸进手指去,里面是干的,好像是下水道。
第二天午饭时,计算机向看守提出要求喝水,经监狱长点头,看守送来一木碗水,给他解渴。
两小时后,看守走过十三号牢房,听到里面有响声,他一看,哈,原来计算机在逮耗子,只见他两个手指捏着一只挣扎着的小灰耗子,兴趣盎然地观赏着。突然计算机头一侧,正好和看守四目相对,他朝看守咧嘴一笑,问道:“谁负责墙上的探照灯?”看守说:“照明公司。因为监狱没有自己的电工。”计算机听了脸上似乎露出了高兴的神色。
晚些时候,站岗的警卫看见计算机从牢房窗口扔下一件白色的东西。他拾起一看,是一小卷亚麻布,上面还系着一张五美元钞票,他赶忙送交监狱长。监狱长见亚麻布上写了一行密码般的文字,外面写着“请转交兰思姆博士”。监狱长横看竖看,百思不得其解。心想:这亚麻布大概是从他衬衫上撕下来的,但字从何而来呢?监狱长亲自进行调查,他用囚衣换下计算机的亚麻衬衣,一对照,那块亚麻布果然是从这亚麻衬衣上撕下的。监狱长把衬衣拿走了。可是监狱长却忽略了那硬挺的衬衫胸布有三层,里层已经整个被取走了。监狱长询问字的来历,计算机拒不回答,监狱长也无可奈何。其实,计算机是用水调和鞋油作为墨水,鞋带的金属头正好做笔。
第三天,看守送来晚饭,计算机竟当面要求他帮助越狱,并以一千美元报酬为诱饵。看守严正拒绝了,并马上报告监狱长。监狱长为计算机的第二次失败欣然自得。
晚上六点钟,看守给计算机送晚饭,听到屋里传出金属摩擦的刺耳声,他透过门栅,见计算机正站在铁床上锉窗栅。看守悄悄转身叫来监狱长,又轻手轻脚来到牢房前,悄悄打开锁,突然闯入,果然搜到两块月牙形钢片。啊,这钢片是从鞋跟上弄下来的!看看窗栅,只是被擦得更亮而已,监狱长不禁暗暗觉得好笑。
第四天凌晨四时,突然一声恐怖的尖叫声响彻整个监狱,令人毛骨悚然。监狱长惊醒了,立刻领人冲向十三号牢房,然而计算机正舒舒服服地在床上打呼噜。可是那最顶层的四十三号却继续发出尖叫和痛哭声,监狱长急忙领人跑上楼去。
他们打开四十三号牢门,那个囚犯正跪在地上,他一见监狱长,就跪爬过来,死死抓住监狱长的手,一个劲叫唤:“求求你,把我带走吧!是我干的,是我干的,我杀了她,让她走开!”
监狱长惊奇地问:“让谁走开?”
囚犯说:“是我把酸泼在她脸上的。我认罪,让我离开这里吧!”接着他语无伦次地对监狱长说,他听到了阴森、恐怖、低沉的哀号,“酸——酸——酸——的声音,那是她在控告我,酸,是我泼的酸!那女人死了,噢!”
“酸?”监狱长重复着这个字,完全给弄糊涂了。
计算机被监禁的第五天过去了。白天,计算机又扔出一块亚麻布给外面的警卫,上面写着“只剩两天”几个字。监狱长看了亚麻布,感到惶恐,他弄不懂计算机又从哪儿弄来了亚麻布?从哪儿弄来钢笔和墨水?他也无法理解四十三号囚犯为何疯狂,他希望早点结束这场试验。
第六天,监狱长收到兰思姆博士的来信,说他明天来监狱见计算机。就在这一天,计算机接连交给监狱长三封信,仍写在神秘的亚麻布上,都是邀请他参加明晚九点半的家宴的。监狱长又气又好笑,下令对十三号加强警戒。
第七天,监狱长更谨慎了,亲自多次到十三号牢房前巡视。他见计算机躺在铁床上甜蜜地小憩,透过窗子照进来的昏暗光线,只见计算机面容呈现出憔悴、疲惫的神色,监狱长不禁摇摇头,一耸肩走了。
晚上七点半刚过,兰思姆博士就来拜访监狱长了。两人谈话刚开始,一名警卫来报告,朝河一面的探照灯不亮了。
监狱长一听,恼怒地说:“该死的,这计算机一来尽出怪事!”他一面派人监视十三号牢房,一面打电话给照明公司,叫他们立即派人来监狱修理探照灯。
去监视十三号牢房的警卫回来复命道:“那个黄头发的家伙好好躺着呢!”不久,来了三名电工,立即开始抢修探照灯。
这时门开了,进来两个人。“晚上好,先生们!”走在前面的是记者海奇,监狱长再朝他身后一看,猛吃了一惊:跟在记者身后的竟是十三号“囚犯”,那个计算机教授先生!他顿时呆若木鸡。
“你——你是怎么出来的?”监狱长结结巴巴问。
“到牢房去看看嘛!”计算机邀请道。
看守哆哆嗦嗦打开牢门,计算机登上床一伸手,所有的钢窗栅都齐根被折成九十度。他又把床上躺着的黄头发一揪——空空的一把假发。揭开被子,嘿,床上堆着一捆绳子,一把匕首、十呎电线,两个小玻璃瓶……在场的人面面相觑,如入梦中。
晚宴准时在计算机家举行,客人有兰思姆博士、记者海奇和监狱长。
席间,计算机向急不可待的客人们交了底。
原来,计算机在牢房里公开做出的一次次越狱举动,其实都是假动作,不过是为了迷惑监狱长,掩护他的真努力。他把希望寄托在耗子出没的地洞。他抓了不少小耗子,发现它们身体都是干的,于是推断出下水道出口是在监狱墙外孩子们的乐园。于是,他拆下长统袜上坚韧的棉线,用亚麻布写了一封信,在外面写上“发现此物者,请转交纽约时报海奇先生收,对方会再付给十美元”。他抓住一只耗子,把信和一张十美元钞票绑在耗子一条腿上,另一条腿上拴紧棉线,把它放进下水道。耗子受到惊吓,急忙顺着管道一直跑到地面,然后咬断了绑在它腿上的细绳逃了。从那时起,计算机就提心吊胆地等待着。到了第三天下半夜三点半钟时,他感到手里的那根线在抽动,顿时欣喜若狂。
亚麻布信是一个游戏的小男孩发现并交给海奇的,上面写着计算机的处境和要求。作为记者,海奇当然乐于参与这个事儿。他按时到达现场,找到了线头,把长长的丝线系上,并拽了拽,等到里面有反应时,他再在丝线末端系上麻线,然后又系上铁丝,于是一条结实的运输线建成了。
接着,计算机就对着管道呼喊“酸——”,喊了好久,海奇终于听明白了。但他的呼喊无意中引起了四十三号囚犯的疯狂,促使他认罪,这是一个巧合,因为他房间的下水道与计算机的十三号牢房下水道是相通的。海奇把硝酸装在小瓶里送到牢房,计算机用铁丝蘸着硝酸往窗口的钢栅上抹,为防硝酸流掉,再抹上牙粉,直到钢栅烂到仅有一点相连时为止。
到了七点半后,计算机用蘸了硝酸的铁丝去碰电线,使这边的探照灯瞎了眼。当警卫去报告时,他赶紧从窗口爬出来,再把钢栅复位。他呆在暗处,直到电工赶到,其中有海奇先生,因为他父亲是照明公司经理。海奇按事先所约与计算机会合,并把他的大衣帽子给计算机穿戴上,然后就来见兰思姆和监狱长……
听了计算机的叙述,屋里一阵静默,接着一阵惊叹……
监狱长喃喃道:“如果没有那条报废的下水道呢?”
计算机哈哈一笑,斩钉截铁地说:“还有别的办法——只要开动大脑,办法总会有的!”
(成实 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