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卿步伐没有停留,两个男子一前一后出了医院大厅,直到进车里坐好。俊颜冷凛的男子率先点燃一支烟,借着微薄的光线侧首:“近段时间不是说欧洲市场兴起一股不小的浪潮吗?你和宋谨有没有调查过此事?”
“啊?”钟明有点呆,本以为顾boss会凌厉批判他一顿,没想到话题竟如此南辕北辙。反应了一下,点头:“这件事在欧洲市场那边据说是撼起了不小的风波,那股势力猛然林立就能如此突兀强悍,看来是有备而来。”
顾少卿手指尖默然夹着烟火,眸子眯起,轻声品读:“有备而来?”
钟明接话:“绝对是有备而来,否则想在业界一炮走红,除非有天大的本事。可是……我跟宋谨都调查过此事,发现这股势力强悍是强悍,若论真才实料,业界上的本事也不过一批水货。但是,黑道上的实力看似不容小窥。现在在业界内有疯狂敛财的趋势,而且以我和宋谨锐力的独道眼光分析,似都是些非法手段,很多业界企业是没胆反抗的。”
顾少卿周身更加淡冷静谧,半晌不再说话。钟明知道boss呈这种状态时就是进入了深度思考阶段,索性也点了支烟静等。
良久,顾少卿悠悠吐字:“除了业界,其他方有什么反应?”
钟明吐了口淡淡的烟圈,耸耸肩:“表面上又查不出违法作乱的证据,再说吃公家饭的人拿钱就极易安抚。所以,结果可想而知……视而不见!”
顾少卿闻言,咧着嘴角轻笑一嗓。讲冷笑话的本事又拿出来:“你之所以在英煞军团干得这样畅快,就是因为你父母是吃公家饭的政界人士吧?”拍了拍他的肩膀,下车:“果然很有发展!”
钟明生生打了一个冷战,对着下车的男子不满嚷嚷:“顾boss,你怎么能这样损人呢!我父母可都是兢兢业业的政界人。我也是本份人啊,大家各干各的嘛,我也没让他们罩不是。”
苏小语枕靠在华夏的肩头上,刚才哭过了,这会眼睛清亮清亮的,颌首看着天花板的灯,说话:“华夏,你一定很心疼我对不对?”刚才华夏抱着她大哭的场景,让她想起江承离开的那日,那就是这么个哭法,到现在想起来心里都是疼的。
华夏这回是缓过神来了,打死也不承认:“我才没心疼你呢,林宿说了,你这人天生就皮,不会有事的。”
苏小语咂咂舌不信她:“钟明说你为了我头发都快变白了……华夏,你是不是特别害怕我会死掉?”她反身过来抱住她,声音像在哽咽:“我也怕……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照顾你和小忆,如果我死了,你和小忆该怎么办?还有我爸爸……他不能没有我……”
华夏一阵持久沉默,不害怕是假的,害怕的时候手脚都在冰冷打颤。一想到苏小语可能就那样永远也醒不过来,她的心就像被人狠狠的撕碎扯破,这种疼意与爸爸和江承离开时不同。可是……却一分也不比他们的少。
她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此刻夜色已深,越发显衬得病房里的淡白宝光盈盈袅袅,华夏觉得这像极了某一时的日光,从天上洒下来,落到每张年轻的面孔上,让整个世界都温暖起来。轻轻揉摸着苏小语的一头短发,她像无端陷进一种回忆中,就连声音也变得很淡很淡:“小语,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大学毕业那一年……几个交好的朋友一起背着行囊去毕业旅行,那还是我有生之年第一次去西藏……觉得那里的天真高,真蓝,就连风的味道都与这里不同。林宿拿着相机要拍照,然后你穿过人群过来拉我,一边拉一边喊林宿来,来,给我和华夏拍个全家福。我转头看你,风把你的短发吹得一团糟,却有清澈的阳光打到你的脸上……”华夏吸了吸鼻子,接着说:“我看着你,觉得你的生命力在那一刻都仿似强了起来,却干净得像阳光一样透明温暖。其实,那时我很感伤,不知人生转入下一个轨道时我们还能否像曾经一样天天腻在一起,就在你拉起我一只手的时候,我觉得……这一辈子只要能有苏小语一直陪着,就是件不错的事……”
苏小语一只手臂更加揽紧她,那一天她当然记得,那一个瞬间也同样化作永恒定格在她的脑海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华夏,也没有人比华夏更了解她。她们清楚知道彼此相要什么,哪怕一个眼神,一个做法,都了然……
她知道当她晕睡不醒的时候,没有人比华夏更恐惧。如果她醒不过来,她就会背着她的死,背着她的生命一辈子,连喘息都难。
“华夏……”
华夏一边流泪一边笑,二十七岁还这样真是件丢脸的事。可是苏小语也在哭,她便觉得有人垫底了,该哭就哭吧。
“果然呢……起初那些人都离开,就剩下你苏小语一个人……所以,苏小语,无论怎样,你都得好好的陪我过一辈子……”
苏小语此刻真是烦死了华夏,她明明还很虚弱,她就说这些平平淡淡又感伤到死的话。她的心都化成水了,只能紧紧的抱着她,想再放开都难。
苏全接到苏小语醒过来的电话后急匆匆的从家里赶来,一进病房就看到这一幕。然后一边抱歉的看华夏,一边轻嗔苏小语:“小语,你看看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醒过来是好事啊,你缠着小夏又哭又叫的像什么样子?”说着就上来死命将两人扳开,苏小语抱得实在太紧,一面情绪还很零乱潦倒,一面苏全又冤枉她,她心里委屈得要死,却又控制不住自身局面,便只能抱紧华夏哭得更凶更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