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们之间的情愫纠葛,太长太久,别人又怎么会懂。不过一生而已,几个人沿着一条本以为永远没有光亮的路走了太多年。当光亮终于出现的时候,就会下意识的抬起手挡住双眼,那动作看起来是好笑,实则多凄凉。
当晚饭局吃成这样,哪里还有什么心思续场。一桌丰盛的美味佳肴几乎没被动过。胡杨自已打车回去,苏小语一句话不想说,草草和胡杨道过别,钟明一起开车回去。
到家后钟明将人放下,转首说:“宝贝,你先回去休息,我去找宋谨说点儿事。”
宋谨情绪陷入低谷,中饭忙着宁宇的事一直空腹,晚上又闹了这么一场。回家后抽了一堆烟,从喉咙到食道都火烧火燎的,滋味不好受。他却恨不得就这样烧起来,燃成灰烬才好。
钟明到他家时人就真的四平八稳的躺在床上裹得跟个粽子似的,状似睡得有模有样。推了两下将人叫醒,翻了个身不理他。
钟明坐在他床头点燃一支烟,掀开一边被角好笑:“怎么了?华boss刺激到你了?”那女人绝对是带刺的,不是顾boss那种修为的,珍爱生命,远离一些为好。
宋谨一下坐起身,室内点了幽暗的光,映着他一双眼狼一样的锐利,哪有一丝困意。钟明脱口说:“你小子跟我装是不是?”床上那厮伸腿就是一脚,踹上钟明的腰际:“要抽烟滚出去抽!”
钟明实实挨了他一脚,蓦然起身后一把将烟丢到地板上:“你这屋里都快被你熏成火葬场了,我抽这么一根你有什么好叫唤的?”身体一前倾,瞬时扑往床上同他撕打成一团。
“我看你小子活得不耐烦了吧?谁的屁股都敢踹了。”
宋谨正当心里憋着气,钟明扑上来的时候挥手就是一拳,拳头攥得死死的,一股子咬牙切齿的狠劲。
钟明冠若美玉的一张脸不设防的挨了这么一下,嘴角刹时腥咸,宋谨功夫不弱,英煞军团里除了顾少卿之外数一数二的人物,钟明一排洁白似钻的牙齿没被他打掉已算留情。钟明“嘶”了一下,来劲了:“你行啊,来真的。”他可不惯着他,手臂同时抡起,两人瞬息扭打成一团。若大的床上滚来滚去的,像两个孩子皮未褪的毛头小子,直打得昏天暗地,气喘吁吁。
最后战况平息,两人俊美容颜上都挂了彩,青一块紫一的块的狼狈,钟明揉了揉嘴角,疼得低哼了一嗓,那血迹没有擦去,随意扯了一下褶皱的衬衣,直接去外面酒柜中拿酒。
宋谨拖沓着身子向床头靠了靠,一脸倦相,大展筋骨后却微微舒心。眼角被钟明不知哪一拳掴得变了颜色,平静下来,火烧似的疼,微梢轻蹙,没多少在意。反手摸向床头柜,勾头点燃一支烟。
钟明将一杯酒递到宋谨手里,接着贴靠上他歪歪散散的躺下。抿压了一口红酒,低沉发音:“怎么?担心顾boss?”
宋谨把嘴里叼着的烟倒换到钟明手上,悠悠的晃两下杯子,微一颌首,一饮而净。面无表情反问:“怎么?你不担心?”
钟明狠狠抽烟,真把自己当烟筒一样的虐。这屋里掺杂了烟气,酒气还有微微的血腥气息,两个干净的大男人就头靠头的窝在一起,钟明一边觉得堕落,一边恶狠狠的出气:“妈的,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怎么可能不担心?我比你心里难受,boss是为我换命,不是你!”
宋谨微仰了头,天花板上本就暗淡的灯光映进瞳孔里,幽幽之色不及瞳光,却将那唯一一点光亮反噬,只能他淡淡说:“我的命就是顾少卿给的……”
钟明执烟的手一顿,侧过头看他。他一时没想起来,宋谨的命的确是顾boss用鲜活的生命换来的。这世上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顾boss一样好运,被判决死亡了还能再活过来。当时宋谨扶着抢救室的门跪地哭到无声的惨相他一辈子也忘不了,英煞军团的人无一不是铁血铮铮的汉子,宋谨那样的哭法他只见过一次!
再转过来,声音维持淡淡:“你不用担心,顾boss什么人,能要他命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若是以前宋谨也这么想,曾经年轻气盛什么东西不敢想,觉得自己都是铁铸成的,天不怕地不怕,挥起枪杆子就是天地间的一匹狼。可是……自打顾少卿用生命晃了他那么一下子之后,他便再不这样认为了。
“若是以前,我不害怕……他顾少卿凉薄得就不是个人,连阎王爷都不待见他那种大爷才是……”停顿了一下,薄唇下意识抿紧:“可是,现在不同了……只怕他自己都不想活……”
那一天机场的话就不像顾少卿能说出来的话,一股子奄奄之气,不仅是他,钟明也听得一清二楚。
钟明掐着烟头不说话,半晌,从床上跳下来。伸手去勾外套,被宋谨一把攥住手臂:“你干什么?”钟明啐出嘴里一点烟丝,瞳色冷淡,狠得像在咬牙:“回总部,去他妈的狗屁商务部长,老子不当了就是。”
“你疯了!”宋谨气得跳下床,扳正他的肩膀,当即又怼了他一拳:“顾boss出手素来快,这会儿说不定都快收场了,你现在杀回去,让顾boss情何以堪?白替你折腾了这么一回么?”早在顾少卿一改多年喜好,跳进商场的那一刻,他就猜到,终有一天他会将手下人一并洗得白白的,个顶个的推到阳光底下……“顾boss用生命换你出来,意图你不是不懂,纵使不是欧洲市场的事,他早晚也会将你推回政界……了事后带着你的苏小秘离开吧,让她幸福……当我们从没认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