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语抬头,她的眼睛本来就大,黑灿灿的,五官中最漂亮灼眼的一处。曾经面对林宿的时候就只有一种光色,无害,像新出生的婴儿一样。诚然这一刻却像被急风吹乱的云,翻卷出一种她自己都道不清说不明的情绪。有一种清冷,在她的眉宇间化开,像融尽的冰雪。
林宿什么人,又怎会看不透她的惶恐变迁。视线落在一旁的手机上,收起来看都不看一眼,自然的坐在她身边,极凉薄的笑了一嗓,淡淡说:“都知道了?”
苏小语心情复杂得很,每每面对林宿的时候她都会自然而然的想起一首歌……《我们没有在一起》,开头那段慵懒而无奈的时光就像的她和林宿的关系,最后他们不会在一起,却可以像亲人一样……她知道林宿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就像他也说过,世界太复杂,人想单纯真的很难。可是……她却从没想过,一直像哥哥一样将她和华夏护在羽翼下的男子有一天会对华夏出手……
她伤心得越发不能自抑,离得这样近还能闻到林宿身上淡然芳香的阳光气息,而他却残酷的非在她面前摭住那片光影。
“林宿,你觉得华夏的人生还不够波折吗?还是她的生活不够苦难?所以你还要对她做这种事?”
之前哭得昏天暗地,林宿电话响起的时候便以为是自己的,他们有一样的铃声,她追寻了他那么久,每一个细节都不想被他落下。
听筒里第一句就是:“林少,顾少卿再回不去了!已经被彻底解决!”她一下慌乱,想说话却紧张的按了挂断键,对方想似以为这端不便,转首将短信发了过来。她颤抖着手指打开:“钟明也已被暗中放行,很快就会回到a城。”难怪他今天打电话安慰她时,信誓旦旦的保证,钟明这一两天肯定能够回来,否则他发动国家安全局帮忙找人。他说话她向来最信,听完后莫名就只有安心。
现在想来,一切根本就与他关联。
她平静的同他说完整个过程,转过头等着他给予解释。
林宿的嘴角一直维持一个苍凉凄苦的淡笑痕迹,仍是优雅得没了边际,没有看她,摸索着外套里的烟点燃一支。
眯紧眸子连续抽了几口,整张脸瞬息沉浸在一片烟气缭绕中,苏小语那么认真的看他,仍旧看不清析。只觉瞪得久了,眼睛又干又涩的疼痛。
视线别到一边,再不看他。
林宿修指弹了两下烟灰,灰烬散掉时,只听他缓缓说:“没错,是我疯了,才会对华夏出手……欧洲市场的那股浪潮是针对风华集团开启不假,可是与宁宇没有一点儿关系。”
“那股暗黑势力与江承有关,是将江承扶养长大的人,也是江承死去父亲的多年好友。”不用细说,苏小语也该猜透他们针对风华的原因了……“宁宇先让江媚搭桥引线跟珍段接上头,有意平息和解,实则是让珍段放手风华。顾少卿将钟明派回去,纯正的目地不止带你去见家长这么简单,钟明的任务就是通过商务部和法律两个层面同时对珍段实行打压,让珍段感知自身无力与宁宇对抗,岌岌可危时自然见好则收,收授了宁宇给予的大笔资金安然退出欧洲市场。”
“顾少卿没想到我会在此刻出手,但我却料准了他要让钟明回归政界的心思。我故意将珍段对风华不利的资料传给华夏,她只要派人潜心一查,便不难得知宁宇跟珍段扯上关系一说,到时宁宇想说清楚,只怕难。因为我早已收集到足以将珍段告倒的证据,不会让欧洲市场的事按照顾少卿所想随着珍段的收手,轻易落幕。一但这些证据落到华夏手中,极至愤怒的她又怎会放过珍段和宁宇。”
“宁宇为了保护珍段,也必然要快速将珍段合法化,纳进一个光明正大的企业中,给个正当身份,并将之前的一切违法行径抹杀掉。而钟明就要回到本来的位置上,小心安抚此事,不让宁宇及珍段东窗事发。我相信以宁宇的实力一定会做得天衣无缝,这也是之后会对扳倒珍段一事袖手旁观的原因。至于风华的损失,我自然会为华夏补上。”
苏小语瞠目看着他,有话要问,又僵持默然了很久才僵硬开口:“难怪宁宇收购核心技术时会说回笼资金不足……你这样做的目地就是为了让华夏误会顾少卿对不对?”
林宿从来不当着女人的面抽烟,此刻却一根接着一根的点上,洁净圆润的指甲呈现出健康的亮色,被烤得火热生疼,就连喉咙也干哑嘶疼,仍旧没有看她,还是之前淡然沉顿的口气:“我的目地没有这么简单,误会会解开,能维系多久?”他何时喜欢那种小儿科的游戏了。“我最终的真正目地,是要让顾少卿永远消失!”转过头看她,苏小语眼中蒸腾出水汽,袅袅的一点云烟。
微微张了张嘴巴,细细的念:“林宿……”
本来恨他恨得连骨头都快绷断,又有些心疼他,伸手抽掉他夹在指缝间的烟。见他再伸手去点,死死攥住他那只微微颤抖的手不放。林宿的眼中有一点慌乱,她也没有见过的散乱。
“所以……那人说顾少卿再回不来是真的?你就可以永远和华夏在一起……一切都被你算准了,可是,你最初怎么就笃定顾少卿会按着你预计的路线走下去?”
林宿身体猛然一震,这一点他不愿相信,却又深深恐慌着。嘴角要笑不笑的扯动一下,喉结滚动:“因为我了然顾少卿的身份,知道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对珍段不管不顾。”也笃定……他会保华夏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