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交叠到桌面上，问她：“宁宇怎么会出招？可是指掌人有变化了？”
苏小语觉得华夏够敏锐，只怕说出来会引她失望了。斟酌字句：“是变化了，不过……不是顾少卿，是钟明。”眼风砸向脚尖，狠狠的抿动了一下，才又抬起头看她：“顾少卿……似乎真的要从业界里退出了。”
落地窗前的阳光顶盛得足以灼伤人的一双眼，缕缕如青灰一般的漫过来，华夏倾身立在那片光晕里只身像要飞起来，单薄的身子说不出的轻盈。可是眼神却沉重，晃晃动动的暗色弥漫整个眼瞳。
华夏还是想起顾少卿那夜霓虹下明媚眼瞳中的淡淡死寂。
苏小语看着她时，有身体某个部位失重的错觉。正思及不清时，只听她问：“之前宁宇不是由宋谨打理吗？钟明不过才回来，怎么又移了手？”
这件事苏小语还真知道，之前一接到收购情况变动的通知，便对宁宇此刻的状况初步详知了一下。宋谨昨天夜里离开a城，说是筹备收购资金去了，而钟明正当昨夜回来，顺理成章的做了衔接。
苏小语把事情说了一遍，华夏思绪转动敏捷，当即想起其他：“收购核心技术的款项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宋谨怎么会几个小时就筹集到位了呢？”
“宋谨确实有这个本事，听负责人说，宋谨的背景了不得，金融机购里数得着的银行就跟他有关。”
午休时间，华夏难得一次主动叫上苏小语下去吃饭。
以往都是草草应付，哪里舍得在温饱上浪费半点时间，今天华夏却一反常态，不仅约苏小语吃饭，还特意去外面找了家当相不错的馆子。
苏小语咬着筷子心里犯嘀咕，几次抬头偷偷瞄上华夏，桌子另一边吃得专注而有味。而她碗里的饭却只下了几个米粒，基本上没什么变化。
华夏轻描淡写的抬头，将她打量的眼风抓个正着，轻笑了一下，问她：“怎么不吃，有话对我说么？”
苏小语心里求爷爷告奶奶，面上当即垮下来，索性将筷子往桌面上一撂，做哀莫大于心死状：“华夏，你什么时候变得神神叨叨的了？明明是你有话要说，就直接说么，这么折磨人算怎么回事啊。”
华夏见她上道，跟着放下筷子，手臂膛到桌面上，盈盈展笑：“你不是不肯说么，我主动追问你，难免要套个一时半会儿，你自己主动说出来多痛快啊。”抬腕看了一眼时间，催促：“快点都交代了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苏小语眯起一双大眼，凑前一点儿跟她面对面：“你想知道我跟钟明的事对不对？”
华夏诚肯点头：“对滴。”
苏小语退回去，奄奄靠到椅背上：“有什么好知道的，还不是没戏。”
“原因？”华夏问了这一句，脸色骤变，挺身烦躁起来：“苏小语，明明就有事，你能一口气说完么，别这样断断续续的吊人胃口，非得我问你一句你才答一句啊。”
苏小语一个激灵，不得重新振奋精神回答她的问题。启音前先喝了一口清水，若有似无的叹气：“其实也没什么，钟明这次回来就是跟我表明立场的，他不会背叛宁宇，而我不会背叛风华，最终彼此只能桥归桥，路归路。”越说情绪越低靡，扯了一把短发，能看出她的心里实则很烦躁。
只是华夏不解：“就算你们都有这样的立场，那又怎样？宁宇和风华有时不对付不错，但终归只是偶尔在商业上有竞争罢了，何必牵扯到两人的关系上。而且……钟明不是已经退出风华了么？”
在旁人看来是这样，那是因为大家根本不知道内情是怎么样的。可是苏小语知道，于是宁宇和风华之间自然就横亘着一场看似已无法逾越的深仇大恨。只是苏小语不知自己怎会变成这样……林宿让顾少卿消失了，那就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而她知情后百转千回后竟也平淡的接受。顾少卿没能好好的，华夏也注定要转投他人怀抱，怎么算她和钟明都只有形同陌路的份。
怪不得钟明，如果反过来是她，她也会大爱大恨。
脑子中渐有空白的错觉，沉沉的一直往下坠，气息叹得更重，只说：“之前钟明撂下的话你不是也知道么，顾少卿要好好的，华boss还不能背叛顾boss……”怏怏吐完这一嗓，面目倏然惨白，膛目看着华夏，希望她也是迷糊的，并未听出任何瑕疵。
可是事与愿违，华夏不仅听到了，显然听得清楚明白，睿智的头脑也是第一时间接收整合过。
再说话，就连表情都严肃：“苏小语，你一直有话瞒着我对不对？你跟钟明的关系果然与我有关！”
苏小语一把抓过皮包，起身要跑：“我吃饱了！”
华夏稳如泰山，操起手臂坐直身子没有动：“你知道我有很多种方式可以知道真相。”
苏小语趟到门前步伐猛然收住，扣住门板的手一再再收紧，就连指腹都要辗碎。华夏说得没错，她可以通过很多途径知道，如果问到宁宇那几个人的头上，知道的无疑还会更多。
她心里竟然是怕的，林宿真是个混蛋，耽误了她这么多年的青春，到现在她仍是改不了为他卖命的习惯。
几步退了回去，何其心不甘情不愿的。
“华夏……其实没想骗你，这事说出来了无疑给你添堵，那群人多大的年纪了，还玩这种幼稚的游戏，就连哥们的私生活都要帮着守护，高中时代我们就不这样玩了……”转了一圈也没说到重点上，华夏就静静的瞪着她，面色没有一点儿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