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去走廊里将电话打过去,电话一接通,宋谨便先问:“华夏找到了吗?”
钟明淡淡的“嗯”了声,唇齿干涩难耐,斟酌了须臾,才说:“华夏出事了……回来再说,江媚什么时候能带过来?”
电话一端无尽的沉默,宋谨喉结上下滚动了两次,却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转首说一句:“再有三个小时。”就猛然挂掉。
华夏昏睡了五个小时之后终于醒过来,黄昏的光透过窗棱盈盈洒进,将整张床都渡成一片残红,残阳如血。
顾少卿一直守在床边寸步不离,华夏一睁眼就能看到他。这个世界如此安逸平和,就像从来都不曾发生过什么。顾少卿还是穿着纯黑色的衬衣,笑容都和她第一次见到时一样从容好看。
时间仿佛回到最初,他们在a城新建的别墅区相见,迎面不知身是客,只赞花容月貌。
如今他笑着问她:“渴不渴?”
华夏摇摇头,又点头,人就已经被他轻扶起来,摆好靠枕倚身上去,备好的清水冷热适中,喂到她的唇边。
清水入腹,将整段撕疼的食道喉管都温润,直达肺腑之后,之前紧缩的每个毛孔跟着春暖花开。
一杯水饮尽,问他:“苏小语呢?”
顾少卿拿过她手里的空杯,坐过去将人抱进怀里,面贴面的跟她磨蹭:“被钟明硬拉着去换礼服了,赖在这里不肯走,我岂会让她留在这里跟我分抢与你独处的时间呢,晚上我在这里陪你。”
华夏气息浅薄的半倚进他的怀里,缓缓说:“晚上我们去参加他们的婚宴吧,否则小语会不舒服。”
顾少卿什么也不说,事事都顺着她。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轻轻说:“好,只要你喜欢。”将人扳正,手背轻抬了抬她的下巴,嘴角钩起:“礼服我选。”
江媚被宋谨带回来时,起始尤是一惊,可是转而又冷笑着平静。
这次事端是她挑起不假,可是至始并未真的露面,就算那几个对苏小语出手的人,也远不知她的存在,甚至连张钤的真身也没见过。为了不让人查不出端倪,她人也一直就在法国,事情早在那晚回国时已经彻底安排好。只是中间不放心,便打了一通电话嘱咐,没想到这些人如此精明缜密,就连女人间的“闺密”都不放过,张钤这么一个隐秘且没有存在感的人还是被揪出来了。
若是以前东窗事发她一定会怕,怕得要死要活,可是如今她不怕了。顾少卿会要她的命不假,可是她不相信江承会致她于死地。
宋谨人一到就给顾少卿打电话,顾少卿起身要出去,被华夏一下拉住手腕,嘴角勉强弯了弯:“有事你就去吧,礼服我可以自己去试。放心,我没事……”
顾少卿如何会放心,她如一滩无波的死水一样不荡不漾,却还不如大哭大闹一场发泄出来。桃花眸子微微笑弯:“怎么?不相信我的品味?怕礼服选得不漂亮?”
华夏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你去吧,小语会直接过去帮我。再者这种大事,我跟小语多年的朋友,不出席任谁看着也不太像话,更免不了要让那些记者大作文章。”
顾少卿见她的情绪还算稳定,比想象中的要另他安心,只得点了点头,倾身贴上去亲了亲,说些软声软语的话安慰。
宋谨直接将人带到了婚宴的酒店,订好一间客房后留下人手看守。钟明和顾少卿一会儿都会过来这里,聚到一起了有事总是好解决。
只是他不明白江媚何以这么淡定,至始至终不喊不叫,从容淡定的程度远超出了他的想象。莫非她已经吓破了胆,反倒无所畏惧了?
宋谨懒得多看她一眼,安置好一切后快速下楼,在宴会大厅里遇到钟明,将房卡交给他之后,问了一句:“华夏在哪里?”
“医院。”
语意明了,转身人就已经消失。
顾少卿接过电话就直接前往酒店,还不待进到指定的房间,宋谨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这两日大家最反复的情绪就是又焦又慌,只听宋谨急匆匆的问他:“华夏人呢?怎么不在医院?”
顾少卿心里咯噔一响,毕竟发生这样的事,华夏表面上装得再无恙,可是他知道没有人比她心里更煎熬。就因为在苏小语大喜的日子里,所以她必然要安份,不能大喊大叫。
“医院里已经安排了人手,没看住?打她电话了吗?”
宋谨一路畅通无阻的进来,哪里见到了什么手下人。就算隐匿起来,见到他也该打招呼才是。
“没见到什么鬼影,华夏的电话也打不通。”
顾少卿瞳光一深,只说:“先挂了。”转首拔了另外一组号码,冷声问:“华夏人呢?”
那边恭敬的汇报了几句,但见男子眉眼间一点思量的光袅袅闪现又湮灭。切断后接着告诉宋谨:“去试礼服了,你不用找人了。直接来婚宴吧。”
推门进去的一刹,一声凄厉痛喝的女音撞进耳膜。顾少卿眉眼轻淡的抬头,即便不想,也知道钟明早已怒火中烧,江媚注定好过不了。
江媚聪明不假,也是因了这点聪明,反倒盲目狠绝。不知道这天下到底有多少高人,被这点小聪明所害。
几步进到房间,江媚素好完好妩媚的形象尽数毁去,双膝跪在地板上,上半身痛苦的趴在沙发上不能起身。
钟明坐在对面的沙发组上喝酒短歇,脸上燃起的愤怒还没有消褪,正如天际的火云,如火如荼的漫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