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卿面无表情的回瞪她,气势磅礴,华夏怏怏的不再反驳,收起电脑里里外外的端菜摆放碗筷。
这一刻的时间回到了平淡的最初,三口之家的幸福生活华夏从来没有切实的感受过。此时嘴里滋滋的咬着米饭,再看向顾少卿闲适的逗弄小忆,引来胖乎乎时不时发出娇嫩清脆的笑声时,便生起一种堪是幸福的错觉。
顾少卿眼风时而与她对接一次,又那样行云流水的错开。小忆还小,桌上的东西不能吃,顾少卿也没有吃早餐的习惯。整个过程只有华夏一人挥舞着筷子,吃得津津有味,好一番和乐融融景致。
饭后顾少卿提议一起出去玩,华夏转首看了一眼窗外,无动于衷。
现下是她的多事之秋,而且还与顾少卿有直接关系,两人若堂而皇之的一同出入,原本才要稳定的局面说不定又要被擀旋起怎样的风浪。
小忆就是个人精,这一点随着时间的推进逐渐被考证和认定。仿似听懂了顾少卿的话,紧揽上他的脖子,讨好似的蹭来蹭去。油揩得一踏糊涂,倒把顾少卿给揩得软乎乎,面嘟嘟的了。
一分都不想再耽搁,坚决满足小忆心中晒阳赏景的宏伟志向。
伸手拉起窝在沙发里散成一片的人形,眼瞳里含着笑,类似调皮:“我们开车去其他城市。”
华夏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刚收拾完小忆要带的那一大包东西,就被顾少卿扯上车,急速出发了。
初冬暖阳透过挡风玻璃照进来,男子修指闲散的在方向盘上一下一下的叩着,标准的世家公子哥模样,矜贵飒爽。
小忆已经在华夏的怀里睡着了,陷在软被中,小嘴轻微开合吐气。华夏偷偷的抬眼望过去,这个人明明就是江承,却又不是他。最早她也只是怀疑,并觉得那样的想法实在荒唐。后来他要试着跟她在一起,她就顺势答应,一路验证自己内心的揣测。但是直到最后的那一刻,只要他说不是,她便会即刻迷茫不堪。
顾少卿转过头看她,笑容里一片温柔:“想去哪里?”
“一天时间能去哪里。”华夏虽是这样说着,心里却已经开始打点。好久没有时间逛街,换季的衣服一件也没有买,如今身上穿的还都是以前的。托着下巴想了一下:“去购物吧,想买衣服。”
顾少卿眯了眯眼:“衣服钱谁出?”
华夏看都没看他,答得理所当然:“当然是你,我出来时钱包都没拿。”
顾少卿扯动嘴角,作委屈状:“本来你允诺过要包养我的,我是没少给你卖力,结果一分好处都没讨到。”
华夏轻音哼了哼:“不是交易么,老公或情人的条件是你自己开出来的,你不埋单像话吗?”
顾少卿轻而微长的“哦”了一声,微微抬了抬下巴:“是不太像话。”
华夏平日性情偏懒惰,并没有多少逛街或爆走的热血情操,实质上购物绝对是个体力活。细算起来她已经很久没这么正儿八经的在商场或各大专卖店里转一转了。之前是被病情折磨,后来就深陷业界的血雨纷争里,哪里还有时间再体味一下做女人的小滋。
这一刻顾少卿抱着孩子跟在身后付帐,俨然满足了她长久以来身为女性的这部分空缺。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大有千秋万代之感,觉得自己土得就快要掉渣了,再一出来,世界已然变成了这样一番模样。
顾少卿擒住她在各种商品间来回穿梭的视线,捕捉到那一点由心而生的喜光,云淡风轻的问:“怎么?还是觉得退居二线,做个小女人更幸福?”
华夏选购得正在兴头上,没时间斟酌他的话里意思,大大咧咧的回答:“是啊,还是做个家庭主妇比较幸福。”说完后一至两秒猛然转身盯紧他,只见他拍了拍再次熟睡过去的小忆,很无辜的挑了挑眉:“我比这些衣服还好看吗?”
华夏咂咂舌:“你还真就不如件衣服呢。”
顾少卿轻笑着将人扯进怀里,动作之迅猛惹来华夏一声惊呼,引人侧目。当即红着脸,撞进他被瓜分狭窄的怀里安份许多。只张大眼睛看他:“你要干什么?”他怀里有浓浓的奶香味,跟他的古龙香水味相混合,很有点儿温情的嫌疑,熏染得她一阵飘忽忽的。
“你的鞋带开了。”
华夏低头,果然。他已经将孩子轻放到她的怀里,大庭广众之下蹲下身帮她把鞋带系好,白皙的手指自如穿行打结,黑色衬衣的袖口因为他的这个动作露出一大截,配上他腕上的手表实在好看。华夏耳根热起来,已经感受到过往行人投以的热切羡慕眼光。
这一场景于她来说并不陌生,以前江承就常为她系好鞋带。不只是两人一同外出的时候,即便在家的时候也是,她坐在鞋柜上漫不经心的荡着双腿跟他说话,再低下头,鞋带他早已经帮她系好。一来二去,就成了一种不成文的习惯。
她觉得顾少卿真是心机重重,睿智狡猾,即便他要离开了,仍旧一如既往的霸道,他要她永远记得他,深深的记住。所以才会帮她温习回忆那些温情的戏码,告诉她,华夏,江承曾经再怎么不是人,可是对你却是极好的。
华夏由心的扳着指头数,她依赖他,衣食住行样样都是。嫁给他那年她刚从象牙塔里出来,没工作过,家务也是一无事处。而江承却样样都行,而且堪称完美,他就像上天赐予她的,弥补她所有的不足。
曾经她一直那样认为,并理所当然的信服她与他相遇就是命中注定。可是,后来受伤了才有机会去思及,江承那种人赐给谁都是天降的完美,能够弥补任何谁的不足。这天下,哪有什么命中注定,注定了谁是谁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