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蓦然抬头,他目光灼灼,能烫伤她一般。
车子快速行驶在返城的路上,那时天际斜阳坠坠欲下,半面天燃起了燎原之火,一片腥红颜色。
华夏抱着小忆靠在车座里闭目小瞌,身上盖着顾少卿的西装外套。太久没有出来逛街走动,身体明显负荷不起了。而且之前出来得匆忙,没有时间吃药,这会儿头脑中混淆不清的,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
这样的想法在肺腑中愈演愈烈,随着手上力道的不断收紧,还在反复提醒自己不能睡,小忆还在怀里抱着。可是仍是没能撑上太久,转眼就睡死过去。
睡梦中有人轻敛上她的头顶发线,接着薄唇微凉,从她的额头沿着精巧的鼻骨一路向下,如三月暮春的风,轻拂过两侧嫣然似桃花盛开的脸颊。最后辗转至唇际流连反侧,男子唇齿间溢出极轻极淡一嗓叹息,宛如疼惜不舍。
华夏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么温软的梦境,多少个夜里都像被无边黑暗的旋涡席卷,要么逃命,要么撕杀。就连昨天夜里她还梦到被诸多只手从高位上推下马,猝不及防的坠落之后周身都蔓延出粉身碎骨的痛触。
这一次不同,温暖自动汇集成一个温暖的怀抱,亦或一个怀抱给了她温暖,竟然如斯安心。
醒来时天早已经黑透,卧室内开了一盏十分柔和的灯,袅袅倾泻在床头上,细雨飒飒一般。窗帘大开着,城市烟火阑珊的夜色抬眸间就能尽收眼底。华夏攥着被角失神,这一刻太平和了,有种梦未全醒的感觉。
接着房门打开,顾少卿背着走廊里略微明亮的光影走进来,西装革履退去,着一身闲适的家居服。俊颜上落了层暗光,仍能看出和绚。
华夏眯起眸子,眉目之间微微的一动,男子置身一片光晕中,浑身镀着金色边缘,踩踏青雾霞光一般,脱尘得不似凡人。
顾少卿已经靠过来,坐到床边将人揽进怀里咬上耳朵,轻轻的说:“终于睡醒了,我儿子都等不及先去睡了,肚子饿不饿?”
华夏恍了一会儿神,觉得肚子里是有空空的感觉。转头问他:“嗯,有点儿想吃东西,我睡了多久?”
顾少卿双臂紧紧收拢住她,下巴抵上她的头顶:“睡很久了,身子骨怎么弱成这样?逛街不是女人的长项么,比我先累趴下算怎么回事啊?”
华夏悠悠的叹:“老了……老了……”
顾少卿眯了眯眼,低低坏笑:“让我瞧瞧,哪里老了,是不是皮粗厚得已经咬不动了。”说话间手脚就开始不老实,华夏觉得如果把顾少卿比作狼的话,此时此刻最精辟的说法说是狼尾巴露出来了。
干脆使狠招:“顾少卿,怎么,我说老你还有意见吗?”
有没有意见没人比他更加心知肚名,之前那一套造假的证件扔到她面前时自己都觉得幼稚矫情。不过每个男人都会有大男子主义肆意作怪泛滥的时候,最不喜欢在心仪的女人面前矮上一截,各方面都是,自然也包括年龄。
华夏看到他怔愣,微微露出得逞的笑意。
顾少卿猛然将人按到床上,眉眼生花怀邪,没有气馁,眼角飞得更上之后反倒咧开嘴角晾晒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周身妖气横生,蜿蜒流转。
悠悠含着优雅贵气的笑。标准的披着羊皮的狼,最华贵下流的猥琐份子。
“行啊,华夏,知道消遣反击了。跟哥哥这么喊就不觉得心虚么?”
华夏被他一连串的动作折磨得脸红脖子粗,不满的反抗:“你……”
顾少卿修指按上她唇角,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先听我说完,别你你我我的。华夏,年纪不过一个虚渺的数字,很多东西不是年长就一定真的长。我强不强,你还不知道么?”
“你你你……”华夏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不说出来便会死不冥目,而顾少卿的意思明摆着是没打算让她冥目。抽回作奸犯科的大手,一把将人从床榻上捞起来。笑吟吟的说:“别这么看着我,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正人君子更是沾不上边。先喂饱你,好让你有力气感受我的折磨。”
华夏又惊又恐,直问:“怎么?你不回去吗?”
顾少卿眼色凌厉,跟她将帐码算清:“回去,可是十二点之前交易都好像在进行中吧?而且……”尾音拉得长长的,奸商的嘴脸又摆出来:“今早交易进行时,时间已经不早了,但我们开出的价码又实实在在的是一天的时间。在我的概念里,一天会有二十四个小时,你认为的呢?”
这一点华夏不否认,点点头:“一天是二十四小时,老祖宗定下的,你有什么不满?”
顾少卿肯诚的摇头:“不,我觉得很好,简直再好不过。我是怕你有意见,因为按着二十四小时的时间一折合,补足之后我要到明天早上才离开。你会不满吗?”
华夏指着他的鼻子骂:“奸商,下流!”
顾少卿微微弯起嘴角:“诚蒙夸奖。”
华夏将字咬得极狠:“不用谢!”像要把人吃掉。
晚饭早已经做好了,只她一醒来,稍热一下就能开饭了。因为小忆已经喝过奶,吃饱喝足后哄着睡下,这会儿顾少卿也安下心来一起吃饭。
华夏咬着筷子,看他的眼神多好奇:“我还以为你是不吃饭的呢,偶尔喝点儿酒就能得道生天了。”
顾少卿微抬起下巴轻笑:“胃不好,喝过酒之后就常常没有食欲了。”
华夏若有所思的低下头,扒着碗里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