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明自动接话,语气全是僵怔:“而林宿闻到什么风声正好回来,极有可能一起惨遭不测?”
顾少卿不答,毋庸质疑的一件事。
钟明觉得自己快疯了,如果林宿真遇到什么事,他和宋谨怕都不会好过。且不论那是军团里的一员大将,只华夏和苏小语跟他的那些个交情,不跟着香消玉殒,也会掉层皮。
握着电话的指尖凉透,隔了良久,才说:“boss,这事等等再说,我现在派人去查。”
顾少卿一边守着华夏,一边等候结果。盯着华夏一张秀眉打结的睡颜时,心中很有些惋惜繁复的感觉。林宿是个典奇,这样陨落,无疑要在这个女人的生命里留下极为璀璨辉煌的一条痕迹。
眼瞳蓦然一亮,静寂的深思如一条软蛇蜿蜒进肺腑中的四海八荒。须臾,神色清冷的起身去窗前抽烟。窗外沸沸扬扬的景致迷离整片眼角,阳光借着清风摇曳如涟漪般悠悠扩散。顾少卿颌首看了看天,眸子眯出若有所思的形状。就因为那是个优雅非凡的男子,又如何会平淡的退出?
若论起算计,林宿一分一毫都不弱于谁。
钟明的办事效率很高,不多久便打来电话。听筒里都似看到他绝望的摇头,轻轻叹:“顾boss,如果林宿真在里面,一定没救。这种灭绝性的爆炸,尸骨都碎了,看不清谁是谁了。看来林少,真是遇到不测。”
良久,顾少卿淡淡说:“放出声去,就说林家太子爷意外身亡了。”
这消息传得很快,a城一天时间就已传遍。上流社会当即被翻卷起一层惊涛骇浪,壮阔的波澜又泛白的浪花。所有听到的人都有一刻惊怔,说不出信或不信,只觉林宿那样的人该像尊素雕般挺立下去才像话。
可是,一刹风起的时间,如斯年轻的生命竟再回不来。
别人闻讯之后会是一种什么反应苏全不知道,他的心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似跳停了,视线粘在文件的一角久久忘记移转。很多个年轻朝气的片段以一种闲适而悲绝的姿态晃过他的脑海眼瞳。
曾经那三个孩子是粘在一起的好朋友,无比金灿美好的生命。因为只有林宿这么一个男孩子,便对两个女孩尤是疼宠关爱,十几年都是,到如今早已成了一种习惯。这习惯戒不掉,俨然是那两个女孩子的福份,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事。
三个人中间有一条错乱的线早在彼此间生出,再在无形中将几人捆绑,他以一个过来人且旁观者的姿态清楚看到。可是,有些路不是经别人指点过才会走得完好,也不是什么都说明了才会有无悔的生命。三个看似迷忽也清醒的人,一路走过都不算顺畅,他曾经做为长辈心疼过,也忍不住想要劝解或掺言,现在想来,他们只是执不过命。
林宿微微含着笑礼貌倜傥,出入苏家已经习惯。跟他打过招呼,拉着小语上楼或出去,他这个当父亲的,从来都只有安心。
以后在他眼里那个长不大的男孩子再不会出现,怕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会习惯。诚然苏小语呢?又如何习惯一段倾注整段青春的爱恋烟消云散?
快速拔打苏小语的电话,打算问清地点后将人带回去,以免在任何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听到这个消息而无法承受。
电话是钟明接的,顾少卿一提点过他,就当即乘专机回来了。可是显然还是晚了。苏小语早已经听到这个绝望的音讯。钟明推门进到苏家时苏小语窝在沙发上喝酒,赤着一双脚,纤瘦的身子穿一身灰色的宽大居家服,显衬得整个人娇小可怜。泪水摩挲,淌了一脸,安安静静的砸下来。听到进来的脚步声,微微抬起头,眼瞳腥红,涨满道道血丝。
不知她一个人喝了多久,此刻竟晕然得分不清谁是谁。定定看了钟明半晌,两腮绽起好看的梨窝,温温软软的笑起来:“死林宿,就知道你又搞些新花样骗人。不是死了么,死了还回来干什么?要死就死得远远的,诈尸么?”
钟明走过来,低下头看她,不敢大声唤她,只说:“小语……”在她面前坐下,大掌爱怜的轻抚上她的脸颊。
苏小语一脸笑痕被泪水浸透,白嫩的小脸借着他掌上的力道蹭了蹭,破涕为笑,却仍是在哭着。
“林宿,你真是混蛋,开什么玩笑不好,偏偏就爱这样戏弄人。即便我受得了,华夏能行么,她现在自身都难保。”轻瞌上眉眼,轻音淡薄飘浮:“我就知道他们都在骗人,假的,都是假的……你一定会回来,安好的回来……”
钟明嘴角噙着话,却半个字都吐不出。将人揽进怀里,完整的一颗心跟着她万劫不复的疼起来。这样的苏小语太让他心疼,心疼死了他。
喉咙哽动得酸疼,拼命将人揽紧,缓缓说:“小语,你听我说,林宿真的出现意外了,他走了。”
苏小语闷着声不语,小手攥拳打上他的胸膛,脸上的笑如花般芬芳绽开着。瞳色中有丝嗔怪:“林宿,你这副德性什么时候能改改?老是不咒自己好,你若真想死,还回来干什么?”
“你是回来请我喝酒的吧?是你说的,我想喝多少你都请得起,用它泡澡都行……”
“他们为什么要那样说你,你是不是生气了?非得把a城搞得天翻地覆,让那些胡言乱语的人后悔说那样的话?我就知道你林宿不是省油的灯。”
“是啊,你怎么舍得离开呢。你那么爱华夏,她还没有得到幸福,你又怎么舍得……你不是说过么,非要在我们两个人之间挑一个做老婆。你哪里肯挑啊,分明早就认定了便没有一丝更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