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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拯救“羊肉串儿”

别误会,这“羊肉串儿”不是我们常吃的羊肉串儿,而是一只猎隼的名字。它来自内蒙古,是一个男孩从鸟贩子手里救下来的。这个男孩养了它半年,后来听说北京有个猛禽救助中心,就带着这只猎隼来到了北京。因为他在火车上一直给猎隼喂羊肉,所以来到中心时猎隼身上有一股浓烈的羊膻味,这味道一个多月以后才消失,所以我们给它起名叫“羊肉串儿”。

“羊肉窜儿”换毛记

“羊肉串儿”是2005年9月份来到猛禽救助中心的。刚来的时候,近看是只鸟,远看像个破笤帚疙瘩:尾羽磨没了,飞羽破破烂烂,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脚垫和滴虫感染。这个家伙的脾气实在坏透了,接受检查时拼命挣扎,最要命的是它的大嗓门,用“震耳欲聋”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

经过检查,兽医下结论了:它的主要问题是羽毛,要等到秋季换完羽毛以后才能放飞。

“羊肉串儿”就这样在猛禽救助中心落了户。我们要定期检查它的羽毛,每次检查,都是对我们的技术、胆量和耳膜的考验。

因为鸟类的新羽毛只有在旧羽毛脱落以后才会长出来,所以为了让它尽快长出新的羽毛,兽医有选择地为它拔掉一些旧羽毛。

“羊肉串儿”终于长出第一根新羽毛了。新长出来的羽毛只是一根黑色的羽干,很像圆珠笔芯,里面黑色的部分其实是血液,这种新生的羽毛我们叫它“血条”。血条很脆弱,必须有其他成熟羽毛的保护才能安全生长,所以鸟的羽毛不是一下子全脱落,而是按一定的顺序脱落和生长的。“羊肉串儿”长出血条以后,我们的工作就更细致了,一方面要经常检查它的羽毛,另一方面还要注意不能损伤新羽毛。换羽阶段营养很重要,只要有一天没吃饱,羽毛上就会出现一道横斑,又叫恶斑,严重营养不良的鸟,羽毛上会有很多恶斑,羽毛很容易从恶斑处断裂。

秋天,“羊肉串儿”的羽毛换好了,它从一个“笤帚疙瘩”变成了一只漂亮的猎隼。而这只是它能被成功放飞的第一步。

“羊肉串儿”训练记

“羊肉串儿”是一只聪明活泼的猎隼,站在隼台上晒太阳是它的快乐时光。它一会儿东张张西望望,不停地点头(隼类观察周围环境时喜欢点头);一会儿用脚挠痒痒,我们给它的脚上系了两颗铜铃,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但是,长期的人工饲养已经使“羊肉串儿”失去了野性,很难在野外生存,所以要在放飞前对它进行野化训练。

训练中要用到驯鹰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里,我们就开车到郊区的一块大空地去训练“羊肉串儿”,训练的方法是一人架隼,另一人在远处用食物引逗。猎隼看见食物后,架隼的人把它抖出去,而拿食物的人这时藏起食物,于是猎隼就会在空中盘旋搜寻食物,我们也就可以评估它的飞行能力了。待猎隼飞上几圈以后,我们再把食物亮出来。食物是拴在绳子上的,人拿着绳子抡食物,以此来训练猎隼的捕食技巧和俯冲能力。

采用这种训练法,一定要控制好猎隼的饮食,如果饮食充足,猎隼就会对食物没兴趣,有可能“放飘”,也就是在训练时逃跑。猎隼可有心眼儿了,只有用饥饿才能控制它。所以这段时间,“羊肉串儿”要经常挨饿。当然,训练员会掌握尺度的,因为过于饥饿会影响猎隼的体质。

恢复野性

有一次,我们带着“羊肉串儿”来到郊外的一片空地,这里长满了高高的野草,入秋后已经枯黄了。我们像以前一样开始训练它。当“羊肉串儿”被放出去后,它像平常一样在空中盘旋了一圈,然后突然朝西边飞去,迅速俯冲下去,消失在茫茫的野草中。不好,到处是草,“羊肉串儿”失踪了。我们与“羊肉串儿”之间还隔着一条公路!就在我们担心找不到它的时候,一只红隼尖声鸣叫着在那片荒地上空盘旋,然后俯冲下去。我们立即意识到:为了保护自己的领地,它在攻击“羊肉串儿”!

猛禽救助中心的一位工作人员立即跑过公路,朝着红隼落下的地方跑去。几分钟后,他回来了,“羊肉串儿”挺立在他的手臂上。原来,他到了公路对面,就在红隼下落地的附近寻找,虽然草很高,可是“羊肉串儿”脚上那对铜铃发出的声音让他很快找到了它,于是在食物的引诱下它重新跳上了工作人员的手臂。工作人员还发现,“羊肉串儿”呆的地上有一小摊血,而且它的爪上和喙上也有血迹。这说明它很可能捕了一只猎物,而且已经吃掉了。后来通过检查它没有消化完吐出的“食丸”,发现它果然捕食了一只小老鼠。

“羊肉串儿”这次“放飘”让我们虚惊了一场,但也让我们知道了它已经能够自己捕食了,这真是个令人振奋的发现。

当我们架着“羊肉串儿”往回走时,又出现了情况。一只鹌鹑突然从草丛里飞了出来,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羊肉串儿”就追出去了。但没飞多远,就被我们拽了回来。这一路上,“羊肉串儿”只要一点头,我们就得立即抓紧拴它的绳子,因为它骨子里的野性已经苏醒了。

经过这次训练,“羊肉串儿”的野性大增,离说再见的日子不远了。

顺利放飞

2005年11月,我们放飞了“羊肉串儿”。放飞那天,我们拍摄了录像。在录像里,“羊肉串儿”一飞起来就从镜头里消失了,它的速度太快了,再出现在镜头里时已经变成了一个小黑点。“羊肉串儿”被放飞以后,在空中盘旋了几圈,直到确定没有免费的午餐以后才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让我们一起祝愿它过得幸福,永远不要再受到人类的伤害吧!

作者 候莉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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