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渐渐小了。
宽广的街道几乎没有一个人。
街道两旁的法国梧桐在这寒冷的冬日竟然还稀稀疏疏挂着几片枯叶,在这夜风中摇摇欲欲坠。
落小凡趴在唐泽寒的怀中快要睡过去,迷蒙的时候似乎看到了一辆黑色车子从身旁经过,在车子的后座上,她依稀看到墨吟风的侧脸。
她安心的闭上眼睛,自己睡着了吧,竟然看到了他,这些日子,她连做梦都没有梦到过,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明明时时在想,偏偏没有梦到过他,所以,现在,她觉得特别奢侈,终于看见他了……
她的手指一松,手中的伞顺着一个弧度从侧面滑落下来,正好挡住两个人的视线,她真的睡过去了。
就在那一个瞬间,黑色的车子从她的身边经过,墨吟风也恰好侧过头,恰好看到了蓝色的伞从他的眼前掉落,遮挡了里面所有的世界。
他面无表情的回过头。
车子一阵风一样就已经开出了几米远。
他从前面的后视镜中看清了一对背影。
一个男子背着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浑身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看上去很瘦,比他的小凡还要单薄。深更半夜,就这样背着,一步一步的走着,尽管是寒冬,看着却也觉得温暖。
似乎他也背着她这样走过。
可是想到落小凡,他的眉头又深深的皱起。
然后闭上眼睛,靠到后座上,眉目舒展开了,嘴角扬出一抹笑意,却是深深的无奈。
今天下午就已经回国,做了十个小时的飞机已经疲累,可是,安排了一些事情以后,他竟然径直去了大理,去了昨天她说的今天会居住的宾馆,到那里时,已是晚上十点,可是那店家宾馆竟然说今天根本没有什么旅游团住在这里,难道临时变了地方,当然这种事情也不少见。
也不能怪她,是他心血来潮想要第一个看到她,就直接飞到那里,给她一个惊喜,本来还想趁着这空闲的几天,陪她玩玩。
打她的手机也不接,于是,他便也就不动声色的回来了。
现在已经快凌晨三点了吧。
她是不是也该回来了。不是说大理是最后一站吗,许是这两日就回来了。他都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些发疯。
他有些自嘲的笑笑,都老夫老妻了,孩子都那么大了,竟然还会有这种相思如狂的感觉。
他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有些疲累。
许是虽然他们结婚六年,她几乎有四五年在国外,剩下的只有无尽的煎熬与折磨。
他们之间总是走得千辛万苦,像现在这样平常的日子真是太少了。
她看着旁边邻座的一个礼盒。
他的嘴角勾了勾,是送给她的礼物。
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
这是墨吟风走后,她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只是睁开眼睛的时候,又是一个噩梦的开始。
看不见,又是看不见。
其实已经习以为常了,这样的事情几乎每天都会发生,有时候,短短几分钟,就会有好几次,闭上眼睛,睁开,阳光,她还没来的及松一口气的时候,眼前已经又是一片黑暗。短的话不过几分钟,但是长的话也会维持一两个小时。
她都已经麻木了。
她眨了眨眼睛,依旧没有效果。
她叹了一口气,索性依旧躺在床上。
现在应该七点没有到,因为多多还没有打电话过来。
她刚想着这件事的时候,床边的手机就响了。
她摸索到了手机,放在耳边接起来:“多多吗?”
那边竟然一时没有声音。
她微微觉得有些不对,随后稍显清冷的声音从里面传过来:“不是有来电显示吗,老公和女儿还能搞错?”
落小凡猛的一下坐起来:“阿风?”
墨吟风嘴角微勾,似乎也刚醒,语气中还带着清晨的一丝慵懒的气息,似是随口一问:“你在哪里?”
落小凡有些嗫嚅:“我在大理啊,在云上宾馆,我昨天玩的好开心啊,,虽然它不足于和丽江比试风情,但是这里真的很自由,就算横躺在马路上没有人来管你,我在这里的一家小吃店吃了五块钱的米线还免费加了一块大猪排;在这里住上一个星期,这里文化灿烂,是云南最早的文化发祥地之一。这里的文化气质是其它地方模仿不出的,这么小的一块土地上有那么多的书吧和小型画廊,而且名字也奇特,甚至一个小的可能只能容的下七八个人的地方也可做的极精致,在这里既可以喝到最纯正的咖啡又可以欣赏到画家最前卫的作品……”
她又开始滔滔不绝。
“你是在做历史介绍吗?”墨吟风冷清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落小凡微微一愣,最后一句话还卡在嘴里吐不出来。
“你不在大理,对不对,你在骗我,对不对?”墨吟风一个字比一个字冷。
落小凡的嗓子里像是卡着一个鱼刺,没有办法说话。
“你是说今日便会回来吧?”墨吟风的声音早已冷却,见她不答,又说了一句。
落小凡机械的嗯了一声。
墨吟风怎么会说这些,他现在不是还在欧洲,他怎么会怀疑自己。
“我已经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到机场,我来接你。”墨吟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