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嘴的鹟(wēng)鸟落在树枝上,东瞧瞧,西望望。只要有一只苍蝇或蝴蝶从他身旁飞过,他立刻追过去,捉住,一口吞下肚去。然后又落在树枝上,四面张望着,等待着。这时,他看见蜡嘴雀正在附近,便向蜡嘴雀发起牢骚来,诉说自己的日子怎么不好过。
“为了找食物吃,可把我给累死了。”鹟鸟说道,“一天忙到晚,从来不休息,也不能安安静静地待一会儿,可还是半饥半饱。你想想看,得捕捉多少小虫子,才能吃饱啊!我又不能啄谷粒吃——我的嘴太小了。”
“可不是嘛!你的嘴实在不中用!”蜡嘴雀说,“我的嘴可不像你的!我的嘴都可以咬开樱桃核。你要是有这样的嘴就好了。”
燕雀听见了他的话,说道:
“蜡嘴雀,你的嘴可太平凡了,跟麻雀的嘴一样,只不过厚一点儿。你看我的嘴多么复杂巧妙!我用我这张嘴一年四季从松球果里掏松子吃——就这样。”
燕雀动作灵巧地把歪嘴插到松球果的鳞片底下,掏出一颗松子。
“真的。”鹟鸟说道,“你的嘴确实构造复杂一些!”
“你们根本不懂得嘴的事情!”从沼泽地里传来长嘴田鹬(yù)的嘶哑声音,“好的鸟嘴应该是又直又长的,好用它从烂泥里挖小虫子吃。你们瞧瞧我的嘴!”
鸟儿们低头往下看时,只见从芦苇丛里撅出一张嘴,像铅笔那么长,像火柴棍儿那么细。
“嗬!”鹟鸟赞叹道,“我要是有这样一张嘴就好了!”
“等一等!”鹬鸟弟兄俩——嘴像锥子般的鹬鸟和嘴像镰刀般的麻鹬,尖着嗓子一齐喊,“你还没看见我们的嘴呢!”
鹟鸟仔细一看,看见在自己眼前,有两张非常出色的嘴:一张嘴朝上,一张嘴冲下。两张嘴都细得像针似的。
“我的嘴朝上,是为了用它在水里挑各种各样的小生物吃。”嘴像锥子似的鹬鸟说。
“我的嘴冲下,”嘴像镰刀似的麻鹬说,“为的是用它从草里捉蚯蚓、青虫和甲虫吃。”
“是的。”鹟鸟说,“再也想不出比你们的嘴更好的嘴了!”
“看来,你还没看见过真正的好嘴!”琶嘴鸭从水洼里呷呷地叫,“你看,什么是真正的嘴——喏!”
大家望着琶嘴鸭的嘴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简直是把铲子!”
“用它在水里滗(bì)东西可方便极了!”琶嘴鸭恼怒地说完这句话,又把头钻进水洼里去。
“请注意我的小嘴!”朴素的灰色夜莺在树上低声说,“别看我的嘴非常小,可是它同时又是我的网子,又是我的喉咙。夜里,我贴着地面飞行的时候,蚋虫、蚊子、蝴蝶、蛾子什么的,成群地落在我的网子喉咙里。”
“那是怎么做到的呢?”鹟鸟惊讶地说。
“就这样!”夜莺说着,把嘴一张。这嘴一张开,可真大!惊得所有的鸟儿都向后闪去。
“真幸福!”鹟鸟说,“我一次才捉一只小虫,它一下子就能捉好几百!”
“不错。”鸟儿们都表示同意,“有这么大的一张嘴,绝对饿不死!”
“喂!你们这些小生物!”嘴像口袋似的鹈鹕(tíhú)从湖边向他们喊,“捉住一只小虫子就高兴成那样啊!你们就不想想给自己贮藏一点儿食物吗?瞧我,捉住一条小鱼,马上装在口袋里;再捉住一条小鱼,又装在口袋里存起来。”
肥胖的鹈鹕抬起它的嘴,果然在它的嘴底下,有一只装满鱼的口袋。
“这嘴可太妙了!”鹟鸟扬声赞叹,“简直是个贮藏室!再也找不出比这更实用的嘴了!”
“你大概还没看见过我的嘴。”啄木鸟说,“喏,欣赏一下吧!”
“有什么可欣赏的?”鹟鸟说,“一张顶平凡的嘴:直直的,不长,没有网子,也没有口袋。靠这样一张嘴给自己找食物,得找很久,更谈不到贮藏了。”
“不能一天到晚光想着吃,”啄木鸟说,“我们这些林中工作者随身带着做粗木工和细木工的工具。我们不仅用那工具给自己找食物吃,而且还用它来凿树——给自己,也给别的鸟造房子。瞧我这把凿子多么好!”
“妙极了!”鹟鸟说,“我看了这么多样式的嘴,可是现在我说不出哪一种嘴最好了。我说,老兄们,请你们并排站到一起,让我好好儿看看你们,选出一张最好的嘴。”
于是蜡嘴雀、燕雀、长嘴鸟、锥状嘴的鸟、琶嘴鸭、网状嘴的鸟、口袋状嘴的鸟和凿子状嘴的鸟列队站到尖嘴的鹟鸟面前。
但是就在这节骨眼儿,一只嘴像钩子似的鹞鹰自天而降,用利爪一把抓住鹟鸟,带去当午饭了。
其余的鸟吓得四散飞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