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了圣旨,陈之道不敢怠慢,嘱咐妻子收拾行囊,待新任通州知州来上任,移交了官印等事宜,办了交结即赴江宁上任。
临赴任前,陈大人心中还有几件事要处理,不然他会心中牵挂,即使赴任新职也会心里不安。
这日午后,皇甫总舵主来到知州府邸,“大人,恭贺擢升!可喜可贺。”皇甫道。
“谢总舵主,快请坐。”
“大人即将赴任,往后草民有事无人商量了,甚是不安。”叹息一声后又道:“大人爱民如子,廉洁奉公,深得民心,真是不舍大人离去。”
被皇甫一说,陈之道心也是心酸失落,在通州几年,确也与这的人,与这的一草一木结下了深厚的情谊。通州,民风纯朴,热情好客的通州人质朴勤劳,与世无争地耕耘祖辈留下的黄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崇尚敬老爱幼,这些,给陈知州留下深刻的印象。
“总舵主,说心里话,我也不想离开通州、离开大家,这么多年,得到通州民众的认可和支持,陈某真的是三生有幸,尤其有幸结识总舵主等义士,深明大义,屡屡鼎力相助,让陈某受益匪浅,感之不尽。”
“大人言重了,皇甫实在愧不敢当。”
陈之道道:“总舵主,陈某有个不情之请。”
皇甫清道:“请大人尽管吩咐,”心想,陈大人临行吩咐之事必是要事,也是对自己的信任。
“我想在去江宁之前办妥二件事,还望得到总舵主帮助。第一,我想去‘御倭岛’看一下,第二,把灾民的长久安居妥善处理好,这样,我也心安了。”
皇甫清道:“大人放心,我回去后就安排,明日午时涨潮,我陪大人前往‘御倭岛’。”
第二日午时,二艘船从如皋港起锚,劈波斩浪驶向原来的蛇岛,现在的御倭岛。第一次出海,浪潮翻涌,海鸥鸣叫着在低空飞翔,陈之道立于船头,顿感心潮澎湃,大海的宽广和恢宏气势,让他感叹大自然的壮丽。
距岛一里开外,传来声声海螺号角,皇甫清传令:桅杆挂上龙船帮旗帜!旗手与岛上用旗语交流,表明是龙船帮拜访。
一会,二艘船停泊靠岸,何豪龙率众兄弟列队迎接,皇甫清立在船舷,笑道:“何统领,别来无恙啊。”
何豪龙走上前来,道:“哎哟,总舵主亲临敝岛,快快请!”
“慢着,我来给你介绍个人认识,”指了指走出船舱的青衣小帽之人,“这位是通州知州陈大人。”
何豪龙连忙单膝跪下,恭敬道:“末将拜见,不知大人驾到,有失远迎,望恩人恕罪!”
“免礼免礼,快快请起,”陈之道跨上一头搁在船舷、一头搁在石头上的跳板,何豪龙赶紧上扶住。
到了岛上,只见众人服饰整齐,全部是兵勇装束,见陈之道等人走来,齐唰唰单膝下跪,齐声道:“恭迎大人。”
陈之道对何豪龙道:“我乃微服,不用行此大礼,让众将士起来吧。”
穿门楼到了大厅,先前大厅正中的“义”字被取下,换成麒麟图案的巨匾,成了军中虎帐,甚是威武。
一番谦让,陈之道坐于主座,余众分坐二旁,何峰、张铁,刘嘉宝、刘嘉贵兄弟站于二旁。
陈之道问道:“何统领,上岛见众将士军纪严明,训练有素,短短数月就如此,不愧是行伍出身,治军带兵确是了得!”
“承大人夸奖,是大人和总舵主不辞辛劳,为我等兄弟前程奔走、周旋,我何豪龙及兄弟们没齿难忘。”
鉴于蛇岛的重要的战略位置,兵部尚书多尔察力排庞景一伙人的非议,劝说道光帝将蛇岛上义士招安,拨款整肃,建立水师营。短短几个月的训练已颇具战斗力,也和原来就是军事化管理分不开。
“何统领客气了,为大清江山安危,我等职责所在,”话锋一转,问道“不知舰船训练如何?”
何统领应道:“回大人话,前时我们一直在训练舰船布阵,应对敌方长驱直入、迂回、包超、佯攻、围歼等战术。并组织青壮兵勇加强凫游、潜水等训练,随时可以迎敌出战。所有舰船、炮台都进行了伪装,外人难觅踪迹。”
陈之道哈哈笑道:“怪不得到现在都没见过舰船、炮台踪影。”
“大人,可否移步实地察看一番?予以指教,”何豪龙忍不住想在陈大人等人面前展示一番。
“老夫正有此意!”陈之道欣然应允。
何统领道:“众将听令!”分立二旁的四人转身面向何豪龙,“炮台总领何峰。”
“末将在”何峰答道。
“去除伪装,准备炮击靠近岛屿之敌。”
“得令!”何峰转身大步走出虎帐。
何统领又道:“舰船总领张铁。”
“末将在!”
“即刻登舰,在炮火配合下,从敌左右侧翼包超,合力击溃其旗舰,并分割围歼,断其后退路!”张铁得令而去。
“凫潜总领刘嘉宝、刘嘉贵,你二人分领二队人马,待炮火停息,潜水靠近敌舰,凿漏敌舰,后迅即辙离,不可恋战!”
二人同声道:“末将遵命!”转身健步走了出去。
众人见此帅营中这番有条不紊、井然有序、威严,无不兴奋不已。
何豪龙站起身来,向陈之道等人一抱拳:“大人、总舵主,请!”
众人走出帅帐,走到督战台,那是个地势比较平坦之地,立于之上便可俯瞰全岛,远眺,可望见数海里之外船只,平台中央一面大鼓支在木架上,几张太师椅一字排开。二名旗手和二名号手立于台前,擂鼓手手持木棍,面向大海肃立。
何豪龙说:“大人、总舵主,请坐!”约莫一袋烟工夫,三声螺号响起,何统领知道三处总领已准备完毕,只待自己一声号令!
何统领对陈之道道:“大人,可以开始了吗?”
陈之道笑道:“我是外行啊,何统领尽管指挥演练就是了。”
“是,大人,”何豪龙厉声道:“今炮台向东南方目标,攻击!”
二个号手吹起了螺号,顿时,隆隆炮声大作,远处海面上的黑色浮标被爆炸后的水浪掀起,陈之道、皇甫清各执一杆单筒西洋望远镜观看。
炮声一停,又是二声一长一短螺号声响起,早已蓄势待发的七艘战舰在旗舰“威龙号”的带领下,驶向海洋。
“威龙号”木质包铁甲,长七十二米,配有火炮三门,马力350,航速9节,这在当时算是先进的,算是后来的北洋舰队的雏形。
号令旗挥动,旗舰左右二侧各三艘舰呈V字型向目标靠近,呈包超之势。
从望远镜中陈之道发现海面多了一根芦管,问身边何统领:“海面那根根水管可是凫潜所用呼吸管?”
“大人,正是!那些都是军中挑选出的水性极佳之人,可在水中闭息三五分钟。”
陈之道频频点头。
一个时辰的“激烈交战”,我方全歼假想之敌,大获全胜,吹螺、擂鼓,鸣金收兵。
陈之道等人大开眼界,领略了战场实战的体验,使人血脉偾张的场面,激动不已!演练后,用过午餐,在何统领陪同下,陈之道等人观赏了御倭岛风光美景。
夜晚,海岛风光绮丽,海浪拍岸潮涌潮退,那奇妙的涛声让人遐想。
晚饭后,陈之道与皇甫清并肩散步,走到一块凸起的礁石上,二人凝视远方,朦胧的海面白浪涛天,觅食的海鸟还没返巢,一声声的鸣叫,唤起纠结的心绪。
陈之道像是自言自语:“灾民安置问题不能再拖了,得有个万全之策才行。”
皇甫清从陈之道的语气中听出焦虑和忧郁,道:“大人不要着急,等回去后再拿主意。”
陈之道默默点了点头。
“海风大,大人,我们回去吧!”皇甫清怕陈之道着凉,关切地说。
“好,回去吧,还有些想法得跟何统领商讨。”
在岛上留宿了一晚后,第二日,一行人回航如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