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三煞”将银两藏匿好,来到陆师爷府上,自是如此这般自我夸耀一番。
陆师爷摆下酒席款待三人,席间,首煞“啸魂刀”沙老大举起杯来:“师爷,您老对我兄弟仨人有相救之恩,大恩不言谢,我老沙是个粗人,不会说话,来,敬您一杯!”
陆师爷端起酒杯,不阴自生三分奸,笑道:“哪里话。沙兄弟,老朽与三位有缘,也是三位壮士命不该绝,举手之劳,不必挂怀。以后还得仰仗各位呢。”
三煞是莽撞粗犷之人,哪会玩什么心计,懂得阴险狡诈之术。听得陆师爷一番慷慨陈词,老二“黑面兽”沙二豹心中一热:“师爷有事尽管吩咐,我等定当赴汤蹈火……赴汤蹈火……,”挠头问一旁老三“追魂阎罗”沙三风:“三弟,后面是啥?”
沙三风忍住笑道:“在所不辞。”
“对对对,再多不迟,”沙二豹也不明白什么意思,学了一遍。
“哈哈哈哈,好好好,有三位仗义相助,老朽可以高枕无忧了,来来,干了!”
几杯酒下肚,沙二豹已是不胜酒力,口无遮拦:“师~师爷,你答应给哥几个的,银~银……。”
“三弟,休得胡言!”沙老大一声断喝,打断了沙二豹话头,转身对陆师爷抱拳歉意道:“师爷见谅!见谅!”
“嘿嘿嘿,无妨,沙二弟说得极是,三位走时老朽会悉数奉上。”陆师爷表面上依旧笑吟吟,心里却已生出怒意,你几个命都是我救下的,不思图报,竟然还挂念着银两,等事了了,哼哼,留你们不得,可眼下得把威胁到儿子的人给结果了。
想到此,一脸的笑容:“来来,继续喝,今晚开怀畅饮,不醉不归。其他事明日再说,”吩咐下人:“来呀,快去,把那坛窖藏女儿红给我拿来。”
四人直喝到鸡叫头遍,一个个酩酊大醉,也不能挪步,倒头便睡,片刻间呼噜声大作。下人搬来火炉,顿时,房间里暖意浓浓,可苦了下人,守在那哈欠不断。直至日上三竿,四人才腿脚发麻,缓缓醒来,头痛欲裂,一屋子的酒气,想到昨晚尽兴欢饮,兄弟仨人甚是高兴。
三人洗漱一番,用了早餐,向陆师爷告辞。陆师爷虚于挽留:“三位与老朽情投意合,何不再留数日,粗茶淡饭莫要嫌弃就好。”
“师爷客气了,我们出来数日了,家中老母妻小会盼望我等,改日再来讨扰!”沙老大把包袱往肩头一撂,抱拳施礼。
陆师爷一咧嘴:“那老朽不留了,来呀。”帐房先生拿出二张银票递于陆师爷,“沙老弟,一点小意思,笑纳。”
“哎哟,师爷真是客气,我老沙受之有愧。”说着,手已伸了出去。一旁,沙老二凑过头瞄银票上的数字,那傻头呆脑的样,令人啼笑皆非。
黄朝龙几个人抬着小轿,一路追寻过来,在郭家庄西北一处河滩的茅草丛中,找到被捆缚在树桩上的盛元相和盛宝二人,赶紧替二人松绑,只见二人已冻得脸色发青,盛元相更是气得发抖,半晌说不出话来。
此时,被捆在这寒风萧瑟的荒郊有半个时辰,盛元相啥时候受过这窝囊之气,今天栽倒在阴沟里,自然是恼羞成怒。
回过神来,冲黄朝龙破口大骂:“他娘的,连老爷我都保护不了,留你有个屁用?”
黄朝龙吓得低了个头不敢吱声,又转过身去,对坐在地上,还未爬起来的盛宝飞去就是一脚,骂道:“还有你,家里有一万两银子你也都搬过来?”
“我怕拿少了那三个贼人撕票呀,老爷……我、我”盛宝心里真是着实委屈,知道再申辩只会更激怒他,干脆任由他去骂。
发泄完,上了小轿,一路小跑,把个管家累得是上气不接下气。
到了府上,也吃不下丫环送来的‘银耳燕窝羹’,瘫在椅子苦思对付李爽法子。
心里边寻思,这小子何其要下此毒手,难道他知晓了啥?我与他老子私底下的交易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李三入狱顾忌李爽的安危,也不会说的,那究竟是谁走漏了消息呢?不管他了,除去李爽这个祸根已是刻不容缓。
叫来黄朝龙,问:“最近可有李爽那小子的行踪?”
“回老爷,李爽在府上整天足不出户,并无异样。”黄朝龙小心翼翼地答道,心道:盛无常不知又有什么歹毒的主意,再也不能为虎作伥、助纣为虐,如此下去真的不敢想象,非弄得个死无葬身之地不可。
“给我盯紧,这几日派人时时盯牢,别出什么差池!一有异动马上告诉我!”盛元相恶狠狠地告诫黄朝龙。
“是!老爷,您放心!”
吃了晚饭,还是心有余悸的盛元相把几个护院叫来,“尔等近日夜里多加提防,有个风吹草动立即鸣锣示警,轮流值岗,不许都他娘的睡得跟死猪似的!”
众人唯唯诺诺领命而去。
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盛无常心中有鬼,提心吊胆、发悚也是正常。
半夜,一个身影飘移到盛元相与四姨太卧室门口,稍停了一会,伸出双手慢慢推开门,也没见跨腿就进了房间,回过身来掩上门,借着微弱的月光,一张惨白的脸上耷拉着二只无神的眼睛,定定的,并不转动,虽只有一瞬间,却让人毛骨悚然不敢正视。
那身影飘到盛元相床前,阴森森、直勾勾地看着他,盛元相感到有人来到床前,想睁开眼看清是谁,可就是睁不开。
只听一个拖着长腔、发自喉咙的声音道:“大~哥~醒~来。”
盛元相立马听出这个熟悉的声音是李三,奋力挣扎,怎么也醒不过来。“大哥莫要白费劲了,三弟前来就是对你说几句话,”
那黑影压在盛元相胸口,气都叹不过来。黑影继续说道:“你我兄弟一场,所犯之事我李三一人揽下,本以为你会感念兄弟情谊,眷顾我妻儿家人,谁知你狼心狗肺禽兽不如啊,想方设法设计意欲害我爽儿,你这逆忤下作之人留在人间,只是祸害,走吧!跟我去阎王那说理去!”
盛元相苦苦哀求:“三弟放过我吧,大哥知错了!”
“好你个贼子,还口称大哥,好不要脸!拿命来!”
盛元相奋力一挣,大呼:“妈呀。”醒了过来,早已是全身衣衫被冷汗浸湿。
一只猫“喵~”的声从被子上窜了下去。
四姨太被惊得猛地坐起:“老爷,你怎么啦?”
盛元相坐在床沿,用衣袖擦了下额:“没啥,做了个梦。快,掌灯!”
窗外,树影在窗纸上摇曳,忽现忽隐的月光,从门缝中射在屋内地上,愈发诡异。一声长叹,四姨太叫醒丫环,烧水替惊魂未定的盛元相洗澡。重又躺下,眼睁睁等着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