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芳闻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上已是泪水涟涟,“外甥女没有颜面再去姨妈府上,还请姨妈谅解!”
“什么叫姨妈府上?”范太太扶着她起来,“虽说你没有上花轿,不过已经过了大媒下了聘礼,你父亲和政儿说得都不算,咱们得按规矩办事!你现如今已经是政儿的姨娘,回范府就是回自个家。我这个婆婆亲自来接你,看谁还敢说闲话!”
芬芳一怔,一旁的郁氏闻言喜形于色。眼下自个的女儿已经走进了死胡同,范家派人来接是最好不过,况且是当家主母亲自来接。她巴不得女儿立马跟回去,也了了她的心事。
“芳儿多谢姨妈体恤,可是芳儿不想让表哥为难!”芬芳知道眼下唯有进范府做姨娘才是她的活路,可是她也知道表哥心里只有徐姑娘,她要是进了府会让他痛苦。
范太太听了怜爱的拉住她的手,“傻孩子,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你还替政儿着想。再瞧瞧那个小妖精,恨不得让政儿身败名裂!唉,不说她了。我来就是告诉你,那个小妖精已经答应不再和政儿有任何联系。政儿现在已经回府,而且情绪很低落。你回去先在我那里住下来,没事就去竹轩陪他说话,帮他宽心。等到他情绪好些,我就让你们圆房。你和政儿打小一起长大,感情自不用说。那个小妖精没教养,没规矩,政儿不过是一时被油蒙了心。为了她差点送掉性命,还能不醒悟?她伤了政儿竟然狠心不理不睬,你为了政儿不惜毁了一辈子。谁是一盆火,谁是一块冰,只要不是傻子都会看明白!你听姨妈的话,好日子在后头呢。即便以后有了大少奶奶,姨妈也不会亏待你!”
这番话说得入情入理,郁氏又在一旁溜缝,芬芳终于点头答应了。青莲已经把她随身的衣物收拾好,芬芳的贴身丫头跟过去两个,另外还带着两个婆子。
范太太把芬芳带回范府,命上下人等以姨娘之礼相待,又吩咐人把她院子里的空房间收拾出来让芬芳住。
谦政回到竹轩把众人全都撵了出去,一个人关在屋子里不出来也不许人进去。眼看着大半日过去,丫头把晚饭送进去也不见他动筷,都急得不得了。
众人正在发愁,瞧见范太太和芬芳来了,赶忙迎过去行礼。
“太太和表姑娘来得正好,奴婢正要过去回禀。”白菊抢先回道,“少爷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大半日了,不说话也不吃东西,奴婢们又不敢胡说话。太太和表姑娘还是进去瞧瞧吧。”虽然范太太吩咐以姨娘之礼待芬芳,不过还没有圆房所以还是称呼表姑娘。
范太太本就惦记儿子,听了白菊的话更加着急,几步就进了屋子,芬芳忙跟在身后。
谦政正背对着门坐着写字呢,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不悦的说道:“别进来打扰,都出去!”
范太太轻声咳嗽了一声,谦政把书合上站起身。
“母亲来了。”他淡淡的说着,又和芬芳打招呼,脸上半点表情没有。
范太太见了一阵难受,不过又不想流露出来,她是来给谦政宽心的,怎么能先垂头丧气面带忧愁?
虽然眼下谦政情绪明显低落,不过没有了涟儿的搅和,范太太到底去了一块心病。她相信谦政很快就会走出低谷,男人嘛,永远是把权势、地位、金钱看得最重要!女人就像衣服,对于不修边幅的男人而言,不过是每天都可以更换的遮羞布而已。她确信谦政会很快忘记涟儿,毕竟她们也没怎么相处。
想到这里,范太太好受了很多,轻声细语的聊着不咸不淡的话。谦政并不接话,芬芳偶尔回上几句。
“政儿,我吩咐厨房炖了汤,你快趁热喝了。”小丫头端着汤进来,范太太忙说着。
谦政就像丢了魂,面部表情呆滞反应也迟钝,范太太接连喊了他几声,他才怔过神来。接过丫头手中的汤,也不管烫不烫,他一仰脖全部喝了进去。完事把碗放在桌子上,人又发起呆来。
范太太见状再也忍不住,眼泪一下子流下来,“儿啊,你这样不是让我担心吗?你父亲知道你受伤正往回赶,估计明后两日就该到家了。他要是见了你这副魂不附体的样子,指不定要怎样埋怨我呢。儿啊,你倒是说说话,老这样憋着还不得病?”芬芳赶忙一旁劝慰。
谦政木然的扭头瞧瞧满脸是泪的母亲,面无表情的说道:“母亲莫哭,我没事。”
“看看你的样子,还说没事?”范太太见儿子的表情呆滞,心里更加担心起来。
谦政裂开嘴笑了一下,却比哭还难看,“母亲放心回去歇着,我会没事的。”
范太太毕竟是过来人,既然是为了女人受伤,自然需要女人来安慰。而且眼下正是外甥女亲近儿子的好机会,她还不离去等什么?想到这,范太太站起身,叮嘱芬芳,“丫头们到底不仔细,看看这屋子里乱成什么样了?你陪表哥说说话,再帮着把屋子拾掇一下。”
芬芳岂能不知道自个姨妈的意思?既然她现在是范府承认的姨娘,也就不寻思避嫌之类的话了。
她见谦政没有表情也不说话,轻手轻脚的收拾书桌。合着的书中有一张纸露出来,芬芳见表哥没主意偷偷拿出来看。上面是一首诗,“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