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有三个字,涟儿却感到了里面蕴藏的千言万语。他父亲为了救涟儿丧命,涟儿为了报恩认了干亲,春生勤奋苦读不负众望,一招高中成为人上人。他对涟儿心怀感激,生了报答之心。因果循环,也分不清到底是谁欠了谁,本来不可能有交集的两个人却成了相互依靠的亲人!
涟儿不放心春生一个人去墓地,打发知夏跟着前往。
春生喜欢安静,也没有带其他小丫头,他见知夏拎着大篮子很费劲忙接过去。
“怎么敢劳烦准状元郎呢?还是让奴婢来吧。”虽说春生在榜上是第一名,不过还要经过皇上金殿御考,现在称呼他状元为时过早。
春生拎着大篮子在前面走,淡淡的丢下一句话,“不管是林春生还是状元郎,我都是涟儿的义兄!”
知夏一怔,随即跟上去。马车就停在门口,春生把篮子放上去吩咐知夏上车,他则坐在车沿上,撵了车夫下去要亲自赶车。
“少爷,这可使不得!”车夫攥着鞭子不撒手。
春生见状说道:“没有什么使不得的,我本就是车夫的儿子!”说罢把鞭子拿过来,在马背上轻轻一甩,车子动起来。
坐在车里的知夏听得清楚,她悄悄揭开轿帘,春生的背影近在咫尺。得知他高中的那一瞬间,知夏是既高兴又难过。从此一个小车夫的儿子平步青云,是她这个丫头不敢再平视的了。现在看着他拿着鞭子赶车,知夏竟然有些莫名的感动。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一见到春生就变得莫名其妙起来。
“前面的路不好走,你坐稳。”春生扭头这道。
“哦。”知夏对上他清澈的眼睛心忽闪一下,忙答应着松开手里的轿帘。
林福的墓地在城外十里的卧灵岗,四周种着松柏,墓碑是用上好的大理石雕刻成的。坟墓上面的土还很新,一看就是今年的新坟。春生站在墓前感慨万分,半年前,他还是个上不起私塾的穷小子。现如今,他已经成了京都街知巷闻的人物,马上就要进宫参见皇上!别说是父亲,就是林家老祖宗也会想不到吧。
人生真得很捉摸不定,经历了穷富两重天的春生告诫自己要有一颗平淡的心。他永远不会忘记自己只是个车夫的儿子,苦读考取功名一则是为了光耀门楣,二来是为了报效国家。国之根本为民也,阑州闹灾皇上悲天悯人不放弃一个百姓,春生打心眼里敬重,他愿意效忠这样的皇上!
知夏把祭品摆好,香炉等物准备齐全,见春生立在墓前发呆,轻声说道:“少爷,一切都准备妥当,可以开始祭拜了。”说着把香点燃递过去。
春生接过去,跪在墓前拜了三拜,然后把香插在香炉中。他靠近墓碑坐着,伸手慢慢抚摸粗糙的碑文,似乎摸到了父亲那双长满老茧的手。
眼前浮现出父亲慈祥的脸,往日父子二人相依为命的情形出现在眼前。春生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坐在墓前,一遍又一遍用衣袖擦拭墓碑。
知夏见了却有种想要哭的冲动,她别过脸去偷偷擦拭眼角的泪滴。她打小就跟在涟儿身边,深深明白孤儿内心的悲伤。涟儿是一天到晚掉眼泪,自从大病一场才转了性格。春生在他父亲临终前发誓,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哭泣,他的悲伤全部憋在肚子里该多难受啊!
她真想走过去劝慰几句,可是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安静的站在一旁不去打扰。太阳西斜,春生这才起身。一扭头瞧见知夏还陪在一旁,不由得歉意的说道:“怎么不到车里等?”
“没关系。”知夏的声音略带嘶哑,边说边上前收拾香炉。
春生听着不对劲,细细打量这才发现知夏眼睛通红,显然是哭过了。
“你怎么了?”他关心的问道。
“没事,刚刚风大迷了眼睛。”知夏笑笑回道。
哪里起过风了?春生也不刨根问底,反正女孩子的心思很复杂。他看着知夏把东西装在篮子里接过去拎着。
来得时候竟然忘记把春凳放上来,知夏只好费力的往马车上爬。春生见了想要托她一下,却不知道手往哪里放才好。
“哎呦!”正在他迟疑的时候,知夏手没抓住侧歪下来。他赶忙一个箭步上前接住知夏的身子,两个人以极其暧昧的姿势抱在了一起。
知夏见自己整个人躺在春生怀中,顿时满脸通红,心跟着“扑通扑通”乱跳起来。
“呃,我不是有意冒犯,只是……只是……”春生是破天荒第一次和姑娘近距离接触,也是尴尬万分。
他低下头,知夏放大的脸就在眼前,娇羞的样子比往日更多了几分俏丽动人。入府半年多,他除了读书别无他想,对知夏有印象还是从她在畅书苑给丫头们讲课开始。如此伶牙俐齿的丫头,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让个性有些木讷的他自叹不如。
“少爷……”知夏的声音小的听不清。
春生这才发觉自己抱着知夏,右手掌就放在她胸部附近。呃!他怎么会做出如此流氓的举动,赶忙松开手。
“哎呦!”知夏一声惨叫,她被结结实实的扔在了地上。她只觉得腰和脚脖子都钻心的疼,想要站起来却动弹不得。
“我不是故意的!”春生见了慌忙上去搀扶,知夏没有心思抱怨疼得不住吟呻,“往前迈一步试试。”
“不行……疼!”知夏半点动弹不了,腰被地上的石头硌了一下不算严重,只是脚脖子扭到了一挨地便钻心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