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缘朝着王爷、王妃郑重其事磕了三个头,“儿子不孝,从未在父王、母妃跟前尽过半点孝心。如今抗旨不遵,倘若皇上惩罚或者……杀头,你们就权当没有我这个儿子吧!”
王妃见此状眼泪“刷”得一下就掉下来,抱住子缘的头痛哭起来。
晋王爷最见不得王妃掉眼泪,况且儿子现在又性命堪忧,他的心中也难受起来。如今皇上避而不见,谁都摸不清他心里的真实想法。子缘跪在这里不服软,皇上只会越来越恼,气急了下旨砍了他的脑袋也说不准。想到这里,晋王爷也跪在大殿之上,王妃见了也随着跪下来。
李德顺见状忙小跑过来,跪在晋王爷对面说道:“王爷、王妃何苦为难老奴,还是出宫去吧!”
“劳烦李公公通传一声,就说我们夫妻二人跪在这里请罪,世子年轻还望皇上网开一面。皇上能够赐婚是我们无上的荣耀,世子胆敢忤逆是不可饶恕之罪!子不教父之过,臣愿意代儿子受过,请皇上息怒!”
“父王!”子缘眼含热泪,晋王爷的举动在他意料之外,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任性连累了家人。
李德顺赶忙起身进去回禀,不大一会儿就出来宣子缘觐见皇上,请晋王爷、王妃到偏殿等候。
子缘随着他一路去了上书房,到了门口李德顺停住,“御书房不是老奴能进的地方,所以请世子独自进去,老奴在门口侍候着。”
子缘推开门进去,见到皇上正端坐在桌子后面,手中拿着一份奏则。他赶忙跪下,“子缘参见皇上!”
半晌,皇上才抬起眼,手中的奏则扔在他面前,“你看看!”
他捡起来,看了几行就浑身出冷汗,原来上面写着涟儿在募捐期间有中饱私囊的情况,恳请皇上派人调查予以严惩!
这件事可大可小,全京都的商贾几乎都募捐了,普通百姓也加入了募捐的行列。以翡翠轩、延寿堂和花想容为首,所捐款项都交给了官府做赈灾之用。只要皇上下旨调查这件事情,不管涟儿有没有做过,都会激起民愤!到时候唾沫星子淹死人,涟儿在京都恐怕会无立锥之地,人品受到质疑、诽谤,这比用刀子杀了她还难受。不行,一定要阻止皇上对此事的调查!
“皇上,以臣对徐姑娘的了解,她不是这样的人!况且募捐之时有不少人在场,所捐款项也都有帐可查,还请皇上明鉴!”他想要极力说服皇上。
“只要你答应赐婚,这份奏则就永远不会被其他人看到!”皇上淡淡的语气中有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子缘听了一怔,抬起头迎上皇上深不见底的眼神,“皇上,本来是两件事怎么可以混为一谈。臣……”
“你错了,是三件事混为一谈!”皇上打断了他的话,“花想容的化妆品里有毒一事也造成了不小的轰动,京都百姓都在翘首企盼案子最终的结果!如果这件案子花想容输了,你知道后果是什么。那徐姑娘就是有三头六臂也会一败涂地,再加上募捐一事,必定无容身之处。她的命运现在就掌握在你的手里,你决定吧!”
子缘顿时感觉到压抑,压抑地无法呼吸!他感觉到一只大手在左右他和涟儿的命运,而她们却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
他沮丧、悲痛,甚至有些怨恨,“皇上,您在臣心中一直是个明君,您就这样是非不分黑白颠倒吗?您太让臣失望了!”他的声调高起来,用指责的目光看着皇上。
皇上并没有动怒,只是淡淡的喊道:“李德顺。”
守在门口的李德顺听到动静赶忙进来,“奴才在!”
“传顺天府府尹……”
“皇上!”还不待他吩咐完,子缘就大喊起来,“臣遵旨!遵旨!”
“嗯。朕这就责令内务府挑选好日子,一定让皇弟的婚礼办得风光。”说完,皇上吩咐李德顺把地上的奏则捡起来,“你大婚之日就是它消失之时!”
子缘眼中热泪涟涟,跪好磕头,声音颤抖地说道:“臣谢皇上赐婚!臣先告退,请皇上允许!”
“嗯,跪安吧。”
子缘站起身,脸色苍白的像纸,走路得时候身子直摇晃,似乎身体的力量全部被抽走。李德顺上前想要搀扶,他却挣扎着甩开,呆呆傻傻的出了乾清宫,分辨不出方向的乱撞起来。晋王爷和王妃已经得了消息,正在御书房谢恩。
他游魂似的出了宫,沿着大街不停的走,听到有人喊他才怔过神来。抬起头,瞥见自己站在西府门外,看门的小厮正赔着笑给他行礼。
“世子不进去吗?姑娘今个儿的气色很好,刚刚奴才见厨房派人出去买柚子,说是姑娘要吃呢。”小厮笑着说道。
子缘迟疑了一下,迈步往里面走。府中的丫头、婆子时常见到他都纷纷行礼并不阻拦。眼下西府正是多事之秋,丫头们见子缘脸色难看,都在心中猜测是不是花想容的官司输了。
他进了听雨轩,涟儿精神不错正在窗前坐着,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在看。难得她在此时此刻还能静下心来,不是寻常人能比肩的。
“哦,来了。”涟儿放下手中的书,笑着打招呼,“还是你有口福,我刚刚教她们做柚子茶,喝了能去火。这阵子你来回奔波很辛苦,一会儿多喝一杯吧。”
子缘眼神一闪,强迫自己把满腹的哀伤隐藏,像往常一般笑着坐在涟儿对面。
“花想容的事情很快就会有结果,而且是我们期待的结果,你放心好了!”他含糊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