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妃顺从母亲的意思,换了一套衣服,坐在床上把幔帐放下,这才命人把大夫请进来。
只见外面进来一个年纪在十七八左右的年轻大夫,五官端正眉眼间一股正气,竟是李靖鹏!
李靖鹏被接到贲将军府邸诊脉,只说是给夫人看病,进来却看见贲夫人一旁坐着,幔帐里面倒躺着一个女人。
他不敢胡乱瞧,忙低下头给贲将军见礼。
“李大夫是吧?”贲夫人脸上虽然带着淡淡的笑容,却让人感觉有股不容冒犯的威严,“听说你的脉条是京都最好的,多少达官贵人的病都是你给看好的。”
“小人只是倾尽毕生所学,尽全力救治病人而已。”靖鹏自谦的回着。
贲夫人闻言点点头,“亲戚家的媳妇身子弱,想要孩子一直不得,劳烦李大夫给好好瞧瞧。倘若真能治好,合府上下无不欢喜,李大夫就是咱们的恩人!”
“小人不敢,不过是尽本分而已。”靖鹏赶忙回道,然后上前诊脉。
他的脸色突然一变,“请奶奶换另一只手。”
贲夫人见状心下一惊,紧张的盯着靖鹏。只见他面色凝重起来,左右两只手反复诊过,半晌没有言语。
“李大夫,到底怎么样?”贲夫人忍不住问道。
靖鹏松开手,“咱们还是到外面再说!”
“不必了。”幔帐里传来清脆的声音,“这些年本……奶奶也看了不少大夫,那些说辞都听腻了。李大夫不妨直言,无所谓打击了。”
靖鹏瞧了一眼贲夫人,见到她点头这才说道:“奶奶早年曾经滑过胎,后来又长时间接触麝香之类的霸道之物。恐怕……再难有孕!”
幔帐之后的云妃明显的颤抖了一下,大脑一下子变得空白起来。当年她刚进宫就得到了皇上的厚爱,不满两个月便有了身孕。皇上喜出望外立即封她做了嫔,各种赏赐源源不绝,一时间风头无人能及。可谁能想到,三个月后竟好好的流产了。皇上怜惜,为了安抚她又封她为云妃,特意命人进宫天山雪莲给她补养身子。
进宫不过半年就从秀女变成妃子,自打圣祖开国以来是破天荒头一份。如此荣耀怎能不令贲氏一族效忠于皇上?贲放成了一把利剑,为皇上铲除异己巩固皇权,从此后宫只有云妃,前朝只闻贲放!
虽说今年又一批秀女入宫,皇上对绮梦和尺素两个很宠爱。可是皇上还是时常去飞云宫,丝毫没有忘记她这个旧人。皇上曾经吟诗一首,来形容初见她的情形。
“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风卷葡萄带,日照石榴裙。”一字一句云妃都记得分明。皇上说她是特别的,无论皇上有多少女人,都会把她放在心里。
放在心里的不一定都是因为喜欢,有时也是因为需要!云妃想起帮自己诊过脉的御医,这才发觉竟一直都是院使林大人,从他是一名小小的御医一直到变成院使。身子没有大碍,只要尽心调养即可,这是他常说的话。他为何要说假话?又是谁能命他说假话?云妃的眼泪落下来。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也不愿意相信!进宫四载,每走一步都是战战兢兢,女人们之间的争斗往往要更加的持久、惨烈。她防着皇后,压制着淳妃,打击其他嫔妃,每一日都活在算计之中。但凡是宫里的应用之物,从穿到吃无不小心谨慎,都用银针试过才放心。唯有皇上赏赐的东西,她一次都不曾有过怀疑!她知道,旁人也在算计自己,可却从没有想过这里面还有皇上!
为什么皇上要如此对待自己?难道他不想让自己生下孩子?那次的流产到底是因为什么?很多个问号在云妃心里盘旋,其实她知道答案,只是不愿意去相信罢了。
“或许是李大夫诊错了,臣妾再找其他大夫来瞧瞧。”贲夫人已经送走了靖鹏,隔着幔帐轻声问着。
云妃扭过头,轻轻擦干眼角的泪水,坐起来说道:“不用再麻烦了。林大人说本宫的身子没事,吃了那么多药却没有任何效果。这个李大夫一下就说出本宫滑胎的事情,他的脉条很准!孰对孰错已经分明,无须再诊。”
贲夫人撩起幔帐,咬住嘴唇强忍住心里的悲伤,“即便他说得准,娘娘也不必忧心。他只是说再难有孕,又不是绝对。臣妾会再找良方,一定帮娘娘怀上龙胎!”
“怀上又能怎么样?”云妃裂开嘴笑了,却比哭还要难看,“皇上要是不喜欢,一样生不下来!”
贲夫人闻言眼神一闪,昨个儿贲放打宫里头回来便吩咐她装病。再请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假装看病,实则帮娘娘把脉,有了结果要秘密送至边疆。如此小心急切,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贲夫人一向对夫君言听计从,也从不多嘴询问,如今看来云妃是被人算计了。
“母亲,你秘密的把这件事告诉父亲,另外告诉他,本宫回去之后会尽力扶持李婉钰。”虽说云妃的心情很复杂,可是多年的后宫生活让她学会了迅速掩饰自己的情绪。
“本宫出来的时辰也不短了,还望母亲保重身子。等到过年的时候本宫派人来接母亲进宫团聚。”云妃命人进来侍候更衣洗漱,这才返回皇宫。
她回到飞云宫第一件事,就是吩咐贴身宫女去御医院找个药童过来,就说给宫女瞧病。御医院里有不少药童,他们在御医跟前耳濡目染,也略懂医术。平日里有不要紧的宫女和嬷嬷病了,就找他们给瞧瞧,私下里给点小钱也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