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泽徐都辗转难眠,躺在她身边的晓伊何曾一刻安眠?第二天起床,两个人的眼圈都有些发暗,进来侍候的丫头都面色凝重不敢说话。徐妈妈进来问安,瞧见二人之间的气氛暗自揣度,估计二人还未圆房。果然,整理床铺的小丫头只是简单收拾便下去了。
“大奶奶和大爷可起身了?”外面传来一声询问,“太太跟前的李妈妈来了。”
呃?晓伊一怔,随即吩咐人请进来,她起身迎到门口人已然进来了。一个收拾利索眉眼上扬的妈妈走进来,浑身的绫罗绸缎头上插着镶金的扁方,一看就是主子跟前得势的老奴。
“大奶奶怎么亲自迎过来,老奴真是受宠若惊。”李妈妈满脸是笑,上下瞧了她几眼,“难怪太太总是称赞奶奶,果然是京都一等一的大家闺秀。看看这模样,这气度,合该着大爷有福气!”
“李妈妈谬赞了。”晓伊把她迎进来请坐下,命丫头上茶。
泽徐打后面的净房出来,瞧见李妈妈在屋里坐着顿觉惊讶,瞬间便明白了什么。
“太太命人过来传话,大爷和大奶奶在自己院子里用早饭,巳时一刻到前厅认亲不需要着急。那帮小丫头都争着要过来一睹奶奶风采,我嫌她们聒噪索性就自己走一趟了。”李妈妈见了泽徐并未站起身,而是笑呵呵的看着他回着。
这李妈妈是太太跟前管事妈妈,爷们是前院的管家,在小辈跟前自然有几分脸面。
泽徐听了命人传饭,“李妈妈没用饭吧?吩咐小厨房添个菜,拣烂乎的做!”
李妈妈客气了两句便留下了,不一会儿小丫头把炕桌端上来,又在炕下置了小杌子和小桌子。
晓伊虚坐在炕边,拿起筷子帮泽徐布菜,李妈妈见了笑着说道:“今个儿是大爷和大奶**一天在一块吃饭,还是不要那么多规矩,让丫头们侍候吧。”
“你也吃吧。”泽徐说了一句。
李妈妈坐在炕下,一边吃一边跟二人打哈凑趣,倒是省去了两个人同桌吃饭的尴尬。饭毕漱口上茶,李妈妈笑着说道:“这趟差事跑得值当,蹭了一顿饭。时候不早,我也回去复命先告退了。”
“红绡,你替我送送李妈妈。”晓伊朝着身旁的大丫头吩咐道。
一个圆脸杏核眼的丫头应声送出去,到了院门口掏出荷包塞在李妈妈手里,“劳烦妈妈亲自跑一趟,辛苦了。”
“不辛苦,太太膝下只有大爷一个儿子,如今成亲娶了媳妇却还是不能放心。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就应该为主子解忧,跑跑道算什么?”李妈妈接过荷包直接装进口袋,“其实太太也是多余操心,我瞧着大爷和大奶奶是郎才女貌。虽说刚开始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相互尊敬着就是好的开始。夫妻之间就是如此,守住自己的本分凡事想着夫君,任谁都得敬重!夫妻之间倘若一人有错,另一人需帮衬隐瞒,肉烂了得在锅里不是?眼下都是一家人,不能让下人和旁人看笑话!”
“李妈妈说得极是,不过照奴婢看,咱们大爷是最懂规矩最擅长孔孟之道,断不会做出格的事情。大爷和大奶奶是皇上赐婚,必然会和和美美白头偕老。出嫁前奶奶去宫里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还夸赞大爷是同龄人中难得的稳重有才华。不过众口难调,兴许有些个嫉妒小人在背后说闲话,可是都难登大雅之堂。”红绡一通话说得李妈妈一愣一愣,好个心思快嘴巴利的丫头,句句都是皇上、皇后离不开规矩孔孟,却让人丝毫感觉不出压人的感觉。不过把这些话果过过心,又不得不吸一口凉气。
大爷在新婚之夜作出难堪事,让新奶奶受了天大的委屈,看她的反应听这丫头的话,新奶奶似乎不打算把事情闹大,可也不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想想也是,哪个好好的大家闺秀新婚之夜受得了这般侮辱?大爷平日里温文儒雅,从未做过半点出格的事,昨晚上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真是蓝翎那蹄子勾搭的?
“哦,对了。昨夜在新房侍候的蓝翎姐姐怎么不见人影?奶奶还夸赞她心细手脚麻利,看样子是喜欢的紧。”红绡突然问道。
李妈妈闻言眼神一闪,随即笑着回道:“刚刚我来的时候还见她在院子里,可能是太太有事吩咐喊了去吧。她本是太太跟前的大丫头,因为办事妥当才被派了过来,刚才太太说有个头饰找不着,估计是喊她过去找了。”
李妈妈回了瑞雨阁,只有一个丫头在廊下守着,见了李妈妈请她进去。屋子里静悄悄,林氏端坐在上首,蓝翎跪在中央满脸的泪痕。
她赶忙见礼把自己在玉琼院的所见所闻一一回禀,蓝翎听了心中一喜,竟然新奶奶提及自己想必是不打算追究。刚刚跪在地上,她心中害怕不已。太太最忌讳的就是内院里的奴婢失了分寸,惹人笑话让人背后非议。虽说她并没有勾搭大爷,是大爷自己喝多了失态,不过承担后果的只有她这个奴婢,这就是做奴婢的悲哀!没有人跟她讲理,她的生死荣辱只在主子一念之间。
“你侍候泽徐多年,一直以来尽心尽力没有一丁点错处。你要记住,主子安好你才能平安!”林氏眼神犀利盯着她。
她只觉得身上的冷汗又出来,忙磕头回道:“奴婢谨记太太的教导!大爷喝醉到小书房醒酒,奴婢奉茶不小心洒在大爷的衣服上,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嗯。”林氏点点头,“既然媳妇儿喜欢你在玉琼院侍候,你就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