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婆子见她犹豫,又一旁说道:“大奶奶的事情早晚会露馅,到时候不是便宜陪嫁丫头就是雁鸣等人。我看那个叫绿萼的丫头立眉立眼,长得有几分姿色,也是个不屈人下的主!咱们这样的人家,大爷这样的人品、模样,一般小门小户人家的闺女都会上赶着进来做姨娘,姑娘怎么就想不通呢?我劝姑娘要快下决断,不然等大奶奶吹了枕头风,你就非出去不可了。”
“我会好好想想的。”蓝翎见茶水冷掉起身回去,临走时嘱咐陈婆子千万不要把今晚的事情说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蓝翎去了瑞雨阁。当她把陈婆子的话回禀之后,偷偷觑了一眼太太的脸色,只见太太脸色铁青,吓得忙低下头。
林氏拍了一下桌子喝道:“谁给你的胆子诽谤主子?”
“奴婢不敢!奴婢不过是担心大爷子嗣的问题,听到消息便坐卧不宁,即便是冒着大不敬的罪过也要禀告太太。”
“媳妇儿身子弱常闹个小病小灾,不过却从未听说过有不足之症,你到底从哪里听来的谣言?”林氏立着眼睛问道。
蓝翎不敢隐瞒,当即说出了陈婆子。一个粗使婆子没有极特殊的理由是进不得主子房间的,林氏不想惊动太多人,只揪着蓝翎详细的询问。
“奴婢听陈婆子说,她的亲家母就是在厨房做事。大奶奶进府之前身子有恙,皇后特意派了御医上门诊脉,之后的药都是红绡亲自熬旁人上不去手。她亲家母一时好奇翻弄了药渣子,发现里面竟有熟地、丹参、当归等药。她知道这件事不能说,幸好没有人发现她的举动。后来大奶奶的首饰丢了,查来查去竟然查到她头上,又因为没有确实证据所以就只被撵了出来。她受了冤枉抑郁生病,临死前把大奶奶的事告诉给儿子、女儿,可惜那时皇上的圣旨已下。昨晚上奴婢去厨房倒热水,刚巧碰到红绡苛责陈婆子,陈婆子在背后发牢骚。奴婢听她话里有话,一番软硬兼施后才得出这样惊人的真相。”
林氏听了沉思半晌,李妈妈在外面回话,说是新人回门的马车和礼物已经准备妥当,大爷和大奶奶也在外面求见。
“让她们进来吧。”林氏朝着蓝翎使个眼色,她便闪到屋里的屏风后面。
不一会儿,泽徐和晓伊一前一后走进来。林氏看着晓伊面含春风眼露羞涩,低着头小碎步跟在泽徐身后,眼神一闪随即敛去。
“今个是你回门的日子,在娘家多待一会儿再回来,另外代我和老爷问亲家和亲家母好。”她慈祥的说着。
两个人答应下走了,林氏的脸色登时变得难看。她吩咐李妈妈去玉琼院,寻个错把陈婆子拿来,不要让其他人起疑。
不多时,李妈妈扭着陈婆子进来。林氏也不多绕弯,她直接询问晓伊的事情,听见陈婆子说得跟蓝翎所言半点不差,顿时心灰意冷继而怒火中烧。这陈家也忒欺人太甚,明知道自家姑娘有毛病还装没事。她还奇怪皇上为什么突然指婚,原来是皇后生怕侄女嫁过来受气!不过如今已经木已成舟,她只能期盼蓝翎和陈婆子说得是假话!
“你的年岁越来越大不适合在厨房当差,灯啊火啊一时看不住就会出大事。”林氏盯着陈婆子说道,“庄子上缺人手,你这就过去帮忙。不过是上夜睡觉,月钱比现在多一倍。”
“老奴给太太磕头谢恩!老奴往后会装哑巴,只要老奴再说起那件事就嘴巴生疔冒脓死了!”陈婆子信誓旦旦的说着。
林氏满意的点点头,盯着她的眼神越发的犀利起来,“你还算识时务,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这满府上下还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耍花样!前年的阿兰,大前年的茗雅,你该记得她们的下场!”
陈婆子闻言脸色大变身子颤抖了一下,赶忙再次表明自己的忠心。林氏命李妈妈打发她去庄上,这才发落蓝翎。
“你是瑞雨阁出去的,既然在玉琼院侍候的不妥当就回来吧。”
蓝翎听了忙答应,她知道太太是在变相的监视自己,另一方面也是对大奶奶不孕还有些怀疑。倘若大奶奶不孕是事实还好,不然她的下场会很凄惨,想到这里她出了一身的冷汗。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她只能硬着头皮赌一次了!
晚上,新人回来到太太跟前回话,林氏并未有任何表现,只说身边离不开蓝翎侍候。泽徐闻言立即让蓝翎过来当差,反正她也不适合再待在玉琼院。晓伊眼神一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本来她想把蓝翎嫁给陪房的儿子,看来这个计划行不通了。这个蓝翎真有手腕,明明已经成了砧板上的肉还能翻身,如此有心机断不能留在大爷身边!看着站在太太身后的蓝翎,她的眼里多了一丝寒意。
陈晓伊毕竟是大家闺秀,每日到婆婆跟前立规矩,对小姑慈爱对下人和气,一时间林府上下都对她一片称赞。只是林氏心里始终像扎了一根刺,少不得找机会一探虚实。可是晓伊的药一向是红绡亲手打理,即便是药渣都处理的干干净净,这样的谨慎越发让林氏心里难安。
没几日她便说身子不舒服,请了延寿堂的出诊大夫过府。
“媳妇儿身子不利索,请大夫给瞧瞧。”话音刚落,小丫头就赶忙上前把屏风围起来,蓝翎又把陈氏请出来。
晓伊坐在屏风后面,单把手伸出去,丫头在上面盖了丝帕。大夫挪过去细细诊了,过了一会儿又请她换另一只手,片刻回道,“大奶奶体质偏寒,平日里必然常有精神虚弱、容易疲劳的感觉。大奶奶是否不常喝水还不会觉得口渴?月信是否常来迟,而且有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