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王等人如何,已经不是东都城众人会关心的问题了。
陛下的旨意非常明确,莫说俊王了,便是他的儿子、孙子们,怕是也无法回到东都城了。当然,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是陛下的继任者跟俊王关系好的话,待陛下百年之后,另下一道圣旨将人召回来倒也不难。
只是如今看来,貌似希望有些渺茫。
然东都城的水却愈发浑浊了。
显然,俊王的离开、柳贵妃的死,并未影响到柳贵妃当初的布局。事实上,若非出了沈梨秋这个变数,让陛下在一瞬间便抓到了罪魁祸首,当所有的事情闹将开来时,指不定柳贵妃的计划真能成。
而如今,没了柳贵妃在幕后掌控,东都城的形势愈发让人看不懂了。
柳家的败落是必然的。
所谓墙倒众人推,尤其这还是在陛下的默许之下。
可让所有人不曾想到的是,在柳家败落后,第二个倒霉的却是越郡王府。
“没本事就别蹦跶,蹦跶的这般厉害,可不是给人当活靶子使吗?”
安陵侯府中,萧惊天格外帅气的将已洗净的苹果切成了完全相同的小块,在沈梨秋愣神之际,将小块的苹果塞到了她的口中。
沈梨秋对于越郡王府没有丝毫兴趣。
比起这个,她更想知晓沈家二房到底如何了。
还记得大婚那日,萧惊天将沈家二房狠狠的折腾一番后,便将人丢到了大牢之中。自此,沈家二房便彻底没了音讯。
不过,也仅此而已。
萧惊天对于沈家二房并无太深的恨意,他只是替沈梨秋这些年所受的委屈抱不平而已。再加上,之后又连着发生了许多事儿,以至于他根本就没有心思去对付那些傻货。
没错,就是傻货。
在萧惊天的眼里,沈家二房也就只配称之为傻货。至于已跑得无影无踪的俊王,则是名至实归的怂货。
可不是吗?
先前死活不愿意离开东都城,结果稍微一吓唬,就屁股尿流的滚远了,竟是追也追不回来。
当然,萧惊天也懒得追了,毕竟他只是看俊王不顺眼,又不是深仇大恨。
“我叔婶还有堂兄究竟会怎样?”
连着被喂了好几块苹果,沈梨秋终于寻到了说话的机会。她倒不是想为那些人求情,而是单纯的想要知晓结果而已。
“不怎么样。”
萧惊天很是无奈的舍弃的投喂的活计:“如今东都城里这般多的事儿,没人会想起他们的。虽说当时丢他们进去时没有确定具体的刑罚,不过人是我送进去的,自然没人敢放他们出来。”
有句话萧惊天没说。
当然,其实他是留了个坑给俊王的。
他想的是,沈蓉蓉到底出自于沈家二房,得知了这事儿后铁定坐不住。等沈蓉蓉回去跟俊王一嘀咕,加上他并没有明确的说法,沈家二房被放出来是迟早的事儿。
到时候,他自然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折腾俊王。
可谁能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于是乎,倒了八辈子血霉的沈家二房,至今仍待在大牢里自生自灭。
当然,死倒是不至于,甚至连受刑都不大可能。不是狱卒仁慈,而是如今没人会有这个闲工夫。事实上,若非沈梨秋今个儿突然提起,萧惊天都不带想起来的。
“给个处理法子吧。”
萧惊天可以无视沈家二房,沈梨秋却做不到。
比起让人待在牢里自生自灭,她更希望能够有一个明确的结果。
“娘子你说。”
“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他们这辈子都不敢再来招惹我。另外,安陵侯府是父亲留给我的,我虽不想强占,却也不会允许他们霸占了父亲的府邸。”沈梨秋一面思索着,一面开口说道,“若是将来……”
见沈梨秋有些不好意思,萧惊天很干脆的接口:“只要将来咱们能有两个儿子,我一定让小二子跟岳父姓。”
小二子……
听到这么接地气的称呼,沈梨秋瞬间将羞涩抛到了脑后。
不过,对于这个提议,她却是真的心动。
曾几何时,她多么气自己不是男儿身。若为男儿,她一定能像父亲那般,驰骋沙场为国建功。可惜,她却是个女儿身,只能龟缩在后宅的一片小天地中。
甚至连自己的小命都捏在旁人手中
幸好,她遇到了他。
抬头看向努力做出笑容的萧惊天,沈梨秋忍不住笑出声来:“笑不出来就算了,你知道你的笑容有多可怕吗?”
萧惊天顿时黑了脸。
……
沈家二房众人重获自由是两个月以后的事儿了。
那时,已然入冬。
东都城的冬天,一如既往的寒冷。
有钱人家自有地龙暖着屋子,丝毫感受不到外界的寒冷。便是穷人家,那也是炭盆暖身子。天子脚下,穷困潦倒也有个限度。更别说,每年入冬,总有那些善心人家施舍棉衣棉被。
只除了一个地方。
大牢。
若有家人关心,给狱卒多塞些银两,送一床被褥或者几身棉衣倒也不难。可惜,沈梨秋关心的重点跟常人不同,她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入冬后的必要物资。
这还真怪不得她。
无论前世今生,便是最吃苦受罪的那段日子,她也没有挨饿受冻过。
哪怕是沈蓉蓉想要对付当时怀孕的她,也不过是将她打发到偏僻的院子里,给的是下人份例罢了。可因着王府是新建的,下人们的吃食也要远远好过于外城的普通人家。沈梨秋倒是觉得吃苦了,却不至于熬不下去。
也因此,沈家二房倒了大霉。
无论哪个地方的大牢,情况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虽没有受刑,可沈家二房自打十几年前投奔安陵侯沈鹏飞后,便再也没有吃过苦。如今,在大牢里不过才两月有余,便已瘦得不成人形。
最惨的还是沈二夫人,她身上本就有伤,若是好好养着倒也不要紧。可大牢之中,没大夫没药材,甚至连每日的清洗伤口都做不到。
离开大牢时,沈二夫人的耳廓处,早已发脓溃烂。
另俩人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上马车,我们爷要见你们。”前去接人的是沈斌,倒不是萧惊天喜欢使唤他,而是他闲不住主动讨要了这个差事儿。萧惊天琢磨着沈斌以往也挺有分寸的,在嘱咐了不准将人弄死之后,便由着他去了。
于是……
沈家二房有幸体会了一把风驰电掣的感觉。
然马车并未向安陵侯府驶去,而是径直去了外城,随后出了城门,来到了东都城的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