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嘉禾质疑,“为了一个至今都不知道你是他亲生父亲的孩子,值得吗?”言下之意,只要他活着,何愁没做爸爸的机会。
张奇淡淡看向落地窗,良久,用力点点头,“值得。”
他的儿子,那么聪明,只怕早猜到自己是他父亲了,也许是怕妈妈伤心,这才故意不提,那是他的骨血,也有可能是他这辈子,在这世界上唯一能留下的血脉了,怎能不全力保护着。
沧海遗珠,岂是弥足珍贵,可以形容。
如果有可能,他最大的心愿是能看到他长大成人,娶妻生子,扬扬唇角,缓缓闭上双眼,苦涩满怀,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阮嘉禾一声轻叹,“苏谚那里我已经安排好了,也有邱虹在守着,你可以放心,这段时间,我先留在这里帮你调养身体,等血气旺足些,我就帮你采血。”
张奇缓缓睁开眼睛,微微颌首,“嗯。”
人气,这个词不仅常常被手拿话筒的娱乐记者信手拈来,“xx明显,因为遗落手机而人气大增。”也常常被眼戴墨镜的算命先生熟练操控着,“这位施主,你人气不旺。”
苏悠不是明星,也不会凭借张露露几点,让男人血脉喷张的照片,而让世人所熟知,她只能通过后者感受“人气”一词的真谛,难怪刚才经过“南禅寺”时,一算命的神乎其神的拉住她,非得说她家宅缺少人气,要花点小钱叨扰叨扰菩萨,这才能护一家周全。
苏悠向来不相信鬼神之说,所以没理会他,甚至在他跟出一里之外,最后,壮士断腕般高呼出,“给你打五折”后,依旧立场坚定的,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打开家门,她还真有一刹那,觉得那算命的话,说得还有点道理。
三天没回的家,除了能闻到一股子霉尘味,还能看到细微尘粒在飞,因为没人住,家的确没人气。
放下包,跑到阳台上开窗户,一口气憋得慌,新鲜空气迎面,忙对着窗外大口呼吸,突然听到隔壁有人说话,因为隔着一堵墙,声音有些模糊,隐隐只能根据音调,辨出是两个女人。
苏悠讶然,难道自己憋气时间太长,导致脑部供血不足,听岔了。
那夜,她亲眼所见,隔壁住的应该是两个男人才是,怎么……大白天的就变成了两个女人,难道……突然想起孙楚楚以前在她电脑里看到片子,一张很久没红的老脸,噌一下就红了一大半。
难道……年也过完了,他们对g片的模仿也玩腻了,已经在玩角色转换了,一想到这里,她就想到丝袜还有蕾丝,浑身直起鸡皮疙瘩的同时,她也忙收回好奇,转身朝房间走去。
窗户全部打开透气后,她就打开水龙头,搓洗抹布,开始打扫卫生,边打扫边想,这次要把每个旮旯死角都打扫到,在没得到苏谚地址前,她要天天跟着张奇,哪怕上厕所和吃饭,至于其他的,比如田启亮告诉她的往事,哪怕里面的事也和自己也沾点边,她也不想去管。
拖地时,她再一次告诉自己,除了苏谚,她谁也不在乎,可是,当看到湿滑地面上倒影出来的口是心非的女人,她的心,还是言不由衷的颤了颤。
卫生刚打算好,看看时间也不早了,拿出手机正要打电话给周晓倩,问问她要不要一起吃晚饭,门铃响了,她放下才按到一半的手机,走到门边,踮起脚,朝猫眼看了看。
钟明瀚!
迟疑了下,还是打开了门,门虽打开了,整个人却挡在门框边,仰头看着他,“有事?”
声音清淡,不带任何波澜,听在钟明瀚耳朵里,他不由一怔,半晌,掠过她朝身后的屋里看去,“怎么说也是青梅竹马,真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
苏悠想了想,还是朝边上退了一步,转身朝屋里走去,“你说错了,我们不是青梅更不是竹马,顶多算是年幼的玩伴。”
钟明瀚不气也不恼,笑着打量起整间房子,“布置得很温馨。”
“还好。”电热水壶里的水还热着,苏悠倒了杯给他。
他接过,“谢谢。”
苏悠淡淡看着他,没再说话,静静等着他说明来意,果然在饮了一口热水后,他开了口,“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
“找我干嘛?”苏悠几乎是脱口接上的话。
钟明瀚眼睛一痛,“小悠,这么多年了,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明白我对你的心思?”
苏悠愣了愣,“你相不相信,我到现在为止,还不会游泳,所以,很早以前,我告诉你的事,都是真的,当年把你拉上河的不是我,我只是刚好经过那里,而你刚好醒来,误以为救你的人就是我……”
钟明瀚打断她,“我不管,反正我睁开眼看到的人就是你!当年……就是你把我从河里救上来的。”
苏悠显然被他的偏执,吓了一跳,半晌,想起他车上的人,也想起正经事,托着下巴,很认识的看着他,“孙楚楚在你那里。”
不是试探,不是反问,只是在陈述事实。
钟明瀚轻声一笑,这笑中却隐藏了太大的情绪,“现在已经不在了。”
“她其实也是个可怜人,如果……你不嫌弃……我想……你不如怜取眼前人。”苏悠想起孙楚楚和孙子民的样子,想起她的歇斯底里,想起她和田启亮一起对她的左右夹攻,一声叹息后,把它们都化成了过眼云烟。
她终究不是个记仇的人,尤其那个女人在过去五年里,的确给了她许多照顾,虽然那照顾始终半真半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