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奇选得楼层居然也是她当时告诉苏谚的,看着门牌上的十八,苏悠第一次怀疑,这些都是苏谚告诉他的。
出国前才赞扬过他是贴心羽绒背心来着,怎么,一遇到个有钱的爹,他转眼就成了小白眼狼一只了呢。
带着这个感慨,掏出钥匙开门,房间里一片漆黑,道出它的主人并不再家。
不知怎么的,当四周一片漆黑,她心里感觉到莫名的失落,好像自己来,就是为了能看到某一个人。
打开鞋柜,发现里面的拖鞋都是她喜欢的颜色,她再一次肯定是苏谚“出卖”了她,俯身正要解鞋带,手机响了。
屏幕上跳跃的张奇别墅里的固定电话,自己从来没存过,估计是张奇乘她不注意时帮她存的吧。
思忖了下,还是决定接听,没等她开口,电话那头已经传来小蝴蝶的汪汪声,好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边呜呜,边用爪子挠电话。
苏悠这才想起,自己昨晚没回去,今天白天又没回去,通人性的小蝴蝶这是着急了。
笑过之后,对着话筒柔声说道:“小蝴蝶乖,是想妈妈了吗?”
她不开口倒还好,她这一开口安慰,小蝴蝶呜得更起劲,也挠得更响亮,吱啦吱啦,仿佛要抓破话筒就能看到苏悠一样。
苏悠叹了口气,反正这里也没什么人气,她索性重新系好才解开一半的鞋带,安慰小蝴蝶马上就会后,就收起电话,打算出门,回张奇的别墅。
才转身,腰间蓦然一紧,一双曾经熟悉无比,也曾温暖如春的手从背后揽上她的腰,苏悠背脊一紧,不仅为这突如其来的拥抱,也为他指间的玄寒冰冷。
这天,明明不算冷了,为什么他的手却这么凉,凉到让人忍不住去多想,想曾经在日记上看到的毒发之事。
“你……怎么了。”沉默半晌,依旧听不到身后人说话,苏悠有些担忧的问。
“我没事……”男人的声音很轻很轻,似羽毛轻轻拂过心间,听了很舒服,“就是想抱抱你。”
他整个人就像浑身虚脱了一样,看着是抱着苏悠,其实,苏悠能感觉得出,基本是她在支撑着他。
苏悠默然,只是下意识的把腰间挺直了点,好让他依靠得更舒服点。
两个人保持这个架势,站了半晌,谁都没说话,这样言不正名不顺的前夫前妻,身处一室,依靠在门口,相互舔舐各自的伤口。
“小悠……”男人突然开口:“有些事,你真的不想问我吗?”
张奇难得会主动开口,苏悠不知道自己问了,他会不会如他所说那样,真的回答自己,可是,如果不试,她就是一点就会都没有。
没松开外力,依旧让他依靠在自己背上,她想了想,决定先不问苏谚的事,而是从事情的源头开始说起。
她问:“你很早就知道田启亮是你弟弟?”
男人沉默片刻,“嗯。”
她又问:“他说你曾经把他推到……河里?”
苏悠能感觉到身后的男人听到这个问题时,身体挺了挺,沉吟片刻,继续回道:“是的。”
按照正常思维来说,苏悠接下来应该问:“为什么?难道真的只为了家产吗?”
这可是田启亮告诉她的既定答案,也是唯一能解释得通,张奇为什么把亲弟弟推到河里的理由。
可是,她好像很害怕,他会回答是,迟疑了会,终究没勇气这样问,还是对他不够了解,所以一道关键时刻,总会因为猜不透而不敢去问。
怕在真相面前,自己的自欺欺人,心存侥幸,全部轰然倒塌,然后,她的生活变成黑白一片,再无任何色彩。
身后的男人在沉默片刻后,主动开口,“你为什么不问苏谚在哪里?”
苏悠一下子怔住了,她绝对没想到这层纸会是被张奇戳破的,悄悄把手伸到嘴边,用力咬下去,很痛,手背上也出现一道鲜红深凹的牙印,她这才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刚才也没听岔开。
“你布局那么周全,包括下午成老师见了我都避恐不急,正副校长都关机,如果我问你,你就真的会告诉我吗?”
不会,肯定不会,他把苏谚从自己眼皮底下想方设法的带走,就算不是田启亮说的那样是为了利用苏谚得到张家偌大的产业,也肯定有他自己的目的,不然,他何惧无权无势,无钱无财的自己。
果然,张奇默然片刻后,轻轻笑出了声,利用身高优势,俯到她耳边,低声说道:“你要相信我,我是他的爸爸,我绝对不会害他,请原谅我暂时真的不能告诉你,等时机成熟了,我……”
苏悠明明听到他笑了,却在他的言辞间感受到前世所未有的怆然和悲然,现在的他,就像日记里忍着剧痛,写伏案写日记的小男孩。
苏悠感到自己像中了妖术,她想,自己中的一定不是魔术,而是妖术,因为,她的心,因为男人寥寥几句,柔到了基本能滴出水。
也许,他心里压抑得东西真的太多,想回头看看他是什么表情,为什么,她的脖子后面突然凉梭梭的,感觉有什么液体顺着领子滑落进去。
才做了个要侧头的动作,男人已伸手把她禁锢住,“小悠,你相信我吗?”他再次言不答题。
苏悠抿抿唇,“我刚认识你时,你隐瞒了自己的出身;我和你结婚后,你设计和我离婚;我刻意隐瞒儿子存在时,你却偷偷把他抢走;你的亲弟弟出现,告诉我你为了家产把他亲手推河里……这么多事,桩桩件件,全部席卷到脑子里,让我很迷茫,我一直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