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张奇背上没疤痕,这个男人身上却有,还是她亲手包扎的,一想到这个,她当即推翻自己的假设,是自己受前夫毒害太深了,看谁和他都有几成相似。
“你到底是做什么的?”苏悠明知道好奇心不仅会害死猫更会害死人,可是还是忍不住问了,当今社会能买起一栋别墅已经算有钱人了,何况是这个人工布置出来的岛屿。
她的潜台词是为什么这么有钱,张奇自然听出来了,双手交叠着放到唇边,似吐烦闷般叹了口气,“还记得,我当时想讲给你听的那个故事吗?”
苏悠没想他会岔开话题,怔怔的看了他半晌,一番思索终于想起那个故事,那是他第二次出现在她家门口,背上负着伤,自己帮他处理伤口时,他想讲的故事。
想起那个老套的开口,她就有点意兴阑珊,再次看了眼不远处的苏谚,见他玩得兴致勃勃,毫无回家之意,于是朝身边男人轻然一笑,“你只说了个开口,其他的你还没说。”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听个老套的故事,总比站在这里发呆要好。
男人并没开口,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别到一边,有些落寞的一声叹息,“等哪天,你真的想听了,我再……”
等他再次侧回头,身边的人已经飞快朝沙滩边跑去,他呆呆的站在原地,薄唇保持轻启的样子,满目茫然和寂寥。
也许,这就是天意,始终不让他假借这幅皮相把身世告诉她。
苏谚还想继续玩下去,苏悠当即表示反对,“不行,你今天玩得时间太长了,身体要吃不消的,等明天再来。”
苏悠是很有立场,也是赏罚分明的,苏谚虽很不乐意,也只能恋恋不舍从沙滩上走上来时,小嘴还在小声念叨,“爸爸从来不管我的,他……”
“他不管你!”苏悠突然情绪失控了一样,停下脚步回头对着苏谚就是一声怒吼,“他希望你去死才是最开心的!”
等吼完,看到苏谚怯懦以及诧异的眼神,她又懊恼万分,忙半蹲下身,一把搂住失而复得的儿子,满怀愧疚的说:“对不起,刚才是妈妈不好,对不起,妈妈不该对你大吼大叫。”
苏谚没说话,只是怔怔的看着她,看得她有点心慌,有点不知所措,他才小心翼翼的问:“妈妈,你为什么说爸爸希望我去死呢?”
苏谚很聪明,也是因为他太聪明了,在以前就总要把苏悠无心说出的话,拿来研究半天,也许是因为单亲家庭的敏感性。
简单的话都如此,何况是苏悠刚吼出的那种话。
苏悠把头埋进他小小的肩膀里,努力掩藏自己的慌乱,“没有,妈妈乱说的,妈妈怕你喜欢爸爸比妈妈多,妒忌下说的胡言乱语,你千万不能当真。”
苏谚咬咬自己的手指,和张奇一模一样的眼睛里始终带着几分质疑,“真的吗?”
苏悠心虚得不敢去看他的眼睛,“真的。”
“妈妈,你真的没骗我吧?”短短数十米,苏谚不下问了十多遍。
足见,他对苏悠所说话的真实性提出了质疑;也从另一方面看出他的敏感,只需稍事提醒,他就能把所有事的可疑点串成一线,然后开始抽死剥茧,用他绵嫩的能力去探求他所认为的真相。
真相是什么?苏悠抱起他,无比担忧的想,她一直不让苏谚去憎恶任何一个人,可是,如果他知道了真相,第一个厌恶的人会不会就刚好就是他的亲生父亲。
她一个大人在知道那个太过残忍的真相都受不了,何况是心智还不成熟的苏谚,她打定注意,一定要倾尽全力,维护张奇在苏谚心目中的形象,不为其他,只为能让儿子长成心里阳光,有担当的男人。
天色已暗,启明星已高悬半空,夜虽然还漫长,但是要不了多久,天就会再次亮起来,就好比她给田启亮的那份合同,明知它会带给张奇很大的困惑,她却依然给了,不仅是为了履行自己的诺言,更是为了让张奇无暇顾及她(他)们母子。
老管家手艺很不错,晚饭准备得丰富,苏谚却提不起在沙滩上玩时的兴致,随便扒了几口饭就说饱了,苏悠也放下筷子,打算送他回房,站在一旁伺候的老管家上前一步,两只手在空中舞动,对苏悠打着她看不懂的手语。
苏悠茫然的看向坐在另外一边的男人,“什么意思?”
男人淡淡一笑,“管家说他很喜欢谚谚,主动请缨要送他回房休息。”
苏悠看着一老一少外加一条狗的背影,总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过,又好像是谁在耳边告诉过她,拧了拧额角,也没想起是自己经历过的,还只是听别人说过。
餐桌上,只剩两个默然无语的人。
“多吃点,刘叔的手艺很不错的。”
“谢谢。”苏悠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碗里的饭菜,总觉得自踏进这座“离岛”心里就隐隐不安,现在更是越发惶恐,感觉自己不是在这里会失去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就会害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命运不过如此,满心欢喜,等着天降甘霖时,老天就降了一滴。
苏悠推开房门时,房间里并没有人,仔细一听,倒是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苏悠好奇的走了过去。
原来是管家刘叔在帮苏谚洗澡,很显然的,苏谚因为缺少父爱,连带着这才见面的管家,他也很自然熟的给喜欢上了。
自从苏谚三岁开始有了性别意识,洗澡,上厕所都要亲力亲为,即便那时的他还不大够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