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边那些乱七八糟的的朋友,我怕她把你带坏了,在来的路上就帮你调整了没信号状态。”
男人脸色越发清寒,短短几句对话,他已失去耐性,话音刚落,甚至懒得再看她一眼,转身就朝黑暗里走去。
苏悠目送他离开,直到他彻底消失在地平线那头,依然呆呆的站在原地,任他嘴里,阴历十五格外阴冷的海风,一次次席卷全身,直到双腿发麻,整张脸冻得发麻,才艰难的抬起双脚朝山坡下走去。
在冷风里站得时间太长了,已经感觉好点的脖子突然又是一阵酸痛,伸手揉上,越发酸涩,怎么的都不像睡觉落枕照成的,像极了被人刻意敲击的。
她仰头看了看夜幕苍穹,繁星毫无,唯有一弯孤独的明月悬挂在头顶,收回视线,冷冷的自嘲一笑,真是应景的一幕。
才走出一步,似乎想到了什么,顿下脚步,探出手解下肩膀上的外套,任它从肩膀上滑落,掉到地上,只看了一眼,没去捡,直接朝别墅走去。
整个人都恍恍惚惚,心神不定的,她没察觉到,在她走出没几步,有个黑影突然闪到她刚丢衣服的地方,俯身捡起衣服,像捡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放到鼻尖下闻了闻,然后紧紧抱在胸口。
仿佛肺里的氧气一下走被人抽走,她犹如一个毫无意识的木偶,扶着楼梯把手,表情木讷的朝二楼走去,正想拐弯朝自己的房间走去,阮嘉禾突然叫住她,“把苏谚抱回去。”
苏悠脚步一顿,心一紧,一下子回过神来,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儿子,忙提起精神忙朝反方向走去。
“谚谚……”她轻声叫了好几遍床上的小人,见他额头上挂满汗珠,一张小脸苍白如雪,整个人依旧毫无反应,一颗心一下子提到提到嗓子眼,直起身子,一下子就抓住身边人的衣服,压低声音怒吼,“阮嘉禾,你把我的儿子怎么了?”
阮嘉禾拨开她抓在他衣袖上的手,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衣袖,轻蔑的白了她一眼,“我能把他怎么样,如果没有我,他这条小命早就不保了。”
苏悠冷冷看了他一眼,“你们真是会演戏,张奇下毒,你负责解毒,分工合作,责任明确,只为让年纪还小,分辨是非能力还不强的苏谚,认为张奇是天下最好的爸爸,只为让他把张家的产业都转移给他,好阴险的毒招!”
阮嘉禾皱了皱,“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都是听说谁说的,张奇怎么可能会给苏谚下毒?”
苏悠抱起苏谚,看都没看他一眼,更没理他,直接朝门外走去。
阮嘉禾没阻止她,却也没这样放过她,始终不急不慢的跟在她身后。
苏悠终于彻底火了,不管怀里还抱着苏谚,转过身对着就是一顿破口大骂,“你有毛病啊,深更半夜的一直跟着我!”
“我看你才有毛病!”阮嘉禾毫不客气的反讽,“居然说苏谚身上的毒是张奇下的……”
苏悠冷冷打断他,“难道不是吗?”
“哦……”她空出一只手,故作恍然的拍拍头,“对不起,是我忘了,张奇是你的老主顾了,狼狈为奸的你,当然要努力为他开脱。”
阮嘉禾一下子愣住了,乘他发呆之际,苏悠已经飞快打开房门,走进去,空出一只手反锁住门,等把苏谚放到床上,她才感觉到浑身无力,一下子瘫坐到地上。
她真的扛不住了,眼眶酸酸的,好不容易再次有点心动了,却被人很残忍的告诉,只是个骗局,人家要的只是个两只眼睛都合着的瞎子老婆;好不容易儿子再次回到身边,却已不是原来那个健康安好的他。
老天爷果然好坏不分,她苏悠虽非什么大慈大悲的人,却也是连只鸡都不敢杀的红尘平凡一粟,为什么……想到这些,她忍不住开始嚎啕大哭。
她的动静是在太大了,很快把床上的人吵醒了。
苏谚支撑着起身,一眼就看到把头埋在双腿间嚎啕大哭的苏悠,惶恐的问:“妈妈,你怎么了?”
怎么了,是受伤了?还是害怕了?
来不及想完,她已经飞快探出衣袖悄悄擦掉满脸的眼泪,等转过身看着满眼担忧的儿子,满脸已是干干净净,唇边还挂着一丝勉强的笑意,“没什么呀,妈妈很好。”
“哎……”眼底明明通红一片,眼皮都快肿的像青蛙眼了,还死不承认,确定苏悠刚才真的在哭后,苏谚坐在床上,单手托着下巴,小大人似的一声惋叹,“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别死扛着,闷气伤肝的。”
尽管脸上的笑,已经比哭还难看了,苏悠依然死扛,“我真的很好,不信你看……”
她想学周星驰电影里很经典的片段,就是耸着肩膀,对天一阵狂笑,结果,仰头半天,除了感觉还没来得及憋回去的眼泪,再次顺着眼角滑了出来,毫无半点笑意不说,心底更是在瞬间长出无数杂草,让她的世界在一秒钟内跨越四季,荒凉一片。
花开二度,果然不易,不仅要低调;还要时时刻刻防着被人骗;更要时刻准备好谎言欺骗拖油瓶,尤其还是像苏谚这样聪明的拖油瓶。
“妈妈……”苏谚很自觉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后,很认真的看着她,也很认真的对她说:“你哭是不是因为子清叔叔?”
苏悠擦了擦眼泪,呆了好几秒,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想过,哭,难道还要原因吗?
哭,只因为想哭而已。
苏谚见她不说话,只当她是默认了,摇摇头,依旧一副小大人的摸样,“如果你真的喜欢上了子清叔叔,我不会再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