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悠淡淡听着,眼底的血红渐渐散去,见他不再往下说,从鼻尖发出一声冷笑,“即便我梦到了妈妈,这也属于常事,和你嘴里的表姑姑有什么关系。”
钟明瀚似乎早料到她不会相信,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递了过去,“看,这就是我的表姑姑,也就是你的亲生母亲。”
苏悠拿过照片,眼睛倏地一紧,黑白照片上姿态雍容华贵的美人正是睡梦里的女人,突然头痛欲裂,许多片段,不断交错着出现在脑海里,有尖叫声,有脚步声,还有救护车的声音,到最后随着脸上的皮被人覆盖而上,一切嘎然而止。
“苏小姐,被钟明瀚带回了他的别墅,不知道钟明瀚对她说了什么,她把自己关在房里,一天一夜水米未尽……”“合泉”总裁室里,沈叶把刚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都告诉了田启亮。
田启亮没说话,只是把钢笔夹在大拇指和中指间打圈,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始终定在手边的电话上。
沈叶忍不住追问:“现在该怎么办?”
田启亮把目光朝她身上掠去,“钟明瀚告诉我二十多年前,把我从河里救起的是他,可是我却记得救我的那个人身形要比男孩子小许多,她应该是个女孩子,在迷迷糊糊间我还留意到她手背有一颗和你一样的黑痣……”
沈叶一愣,没接话,下意识的朝手背上的黑痣摸去。
田启亮接着说:“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对苏悠改观了吗?”
苏悠抬头,清澈的眼底布满恍然,“难道……你认为苏小姐就是当年把你从河里救起的人?”
田启亮赫然起身,走到她身边,执起她的手,仔细摩挲那颗让他迷惑的黑痣,看着她的眼睛,茫然道:“我真的不知道当年的人是不是她,如果不是,我已经查过,整个孤儿院当年只有她出现过在那条小河边,可是,如果真是她,她手背上的黑痣呢?”
沈叶感觉到他气息的靠近,红着脸正要抽回手,脚尖猛然一冲,整个人不期而遇的被人拥入怀中,他把头紧紧埋进她的颈窝,闻着她发间的清香,低语喃喃,“你能不能告诉我答案,为什么我心里明明那么恨张奇,却不想看到他这样被人夹攻;为什么我越来越怀疑钟明瀚不是我的兄弟;为什么我越来越觉得当年把我救出河里的人是你……”
沈叶身子一僵,到最后,在他的声声犹如孩子一样的呢喃中,历经磨难的心,彻底软成一滩春水,伸出手轻轻拍拍男人的后背,用很温柔的口气像对哄孩子一样对他说:“他说得不错,你果然是个好孩子,而我……”
“而我也没看错人。”这是她整句话的重点,却因为时机没到,只化成无声的口型。
两个人也不知道这样抱了多久,沈叶条件反射的扭了扭发麻的脚趾,很温柔的推开眼前的男人,“田总,苏小姐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田启亮一下子回神,理了理衣袖,飞快恢复成一贯花花公子的慵懒样,“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经过刚才的一抱,和发自肺腑的呢喃,沈叶知道眼前的男人已经放下质疑,对她选择了彻底的信任,她没再打哈哈,抿唇好好分析了整件事的利益弊端,然后对视上他的眼睛,很认真的说,“既然田总已经怀疑钟明瀚的身份,也对苏小姐心存不舍,应该去把她接回来。”
田启亮貌似考虑了会,再次看了看沈叶,见沈叶对他很肯定的点点头,随即颌首,“嗯,我听你的,不管苏悠是不是我的救命恩人,这样执着的女人,都值得我田启亮敬佩!”
沈叶借拂袖擦鼻尖的工夫,迅速黯淡到自己的失落,等放下衣袖,眼里已是波澜不惊,有的只是“离岛”三大暗侍里最镇定的执着信念。
钟明瀚别墅的客厅里,钟明瀚正在喝着功夫茶,佣人来报,“少爷,田总来了。”
他沉吟片刻说:“有请。”
佣人退出去引田启亮,他挥手叫来管家,示意他俯到他耳边,小声道……
管家一愣,马上很识时务的朝楼上跑去。
“田总,现在可真是稀客。”钟明瀚淡淡看着出现在客厅中央的田启亮,淡淡一笑,在看到站在他身边的沈叶时,笑一下子僵在脸上,“这位不是‘离岛’闻名的三大暗侍之一吗,真没想到外界传闻素来对主人忠贞不二的暗侍,也会因为一己私欲和自己的主人倒戈相向,‘离岛’流传百年的暗侍,真是浪得虚名。”
沈叶整张脸,被他讽刺得红一阵,白一阵,咬着下唇没开口,田启亮飞快睇了眼她,为免钟明瀚再讥笑她,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如保护自己的女人一样,把一个只是秘书的女人藏到身后,“沈叶的事,你我心知肚明,就不用再刻意提醒我了,我今天来是另外有事。”
钟明瀚闭上眼,用力闻了下被茶水烫过的紫砂杯,“坐下慢慢说。”
田启亮没客气,拉上沈叶的手,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
“我来是……”
“嘘……”钟明瀚突然睁开眼,“让我猜猜今天是什么事,让你无事不登三宝殿。”
田启亮紧了下沈叶的手,沈叶力道刚好的回握了他一下,两个人在手与手的肢体交流中,静静等着钟明瀚的下文。
“你来这里也是为了苏悠吗?”他淡淡瞟到楼上,唇边带着抹看不透的笑意。
田启亮直言不讳,“正是,我来就是要把她带走。”
“为什么?”钟明瀚把手里的茶杯重重放到水晶茶几上,“你难道忘了张奇为了家产,当年是怎么狠心把你推到河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