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会议室一片安静,几秒钟后,有人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我们听说有人要突然收购‘青语’,这事关我们的切身利益,难道不应该过来关心一下吗?”
苏悠不怒,却对那人笑了笑,“陆总把‘青语’当成自己的事业来看,我很欣慰。”
女人把手里的文件用力朝桌子上摔去,眼底已经殊无丝毫笑意,现在的她,俨然已经成为当年赤手空拳为了生活独自打拼的女人,“但是,我希望陆总扪心自问一下,这两年假借着‘青语’的人脉,为你自己的另一家公司谋了多少私利。”
陆华脸色倏地一僵,瘪瘪嘴,讪讪然的坐了下去,当年参股“青语”一方面是被张奇的才能折服,认为不管是财富还是地位,他都能带领他走向另外一个高度,随着张奇死忙的消息的传来,他也开始为自己找退路,其中一条就是利用“青语”的资源,为他新注册的公司谋私利。
他以为这个看着柔弱,一星期只到公司一趟的女人肯定不知道他做的这些事,没想到……
抓过纸巾擦了额头上不断渗出的冷汗,心里一阵胆颤,原来这个女人什么都知道,约莫着是顾及到他们是和张奇一起奋斗的元老,这才手下留情网开一面。
有了陆华的前车之鉴,后面没有一个人敢再站起来质疑她,苏悠看着这帮曾经受恩于张奇,现在各怀心思的人,一股凉意从心底升起。
曾几何时,当某个男人手把手的教会她人情冷漠时,她还不屑过,鄙视过,现在想来又是一阵悔恨。
深深凝了口气,垂头打开文件看了下,“我不知道各位董事对这个收购计划持什么态度?”
一语激起千层浪,已经恢复平静的会场再次热闹起来,不出片刻,在场的十来个董事已经已经分成两派,一派持反对态度,认为“青语”前景广大,不应该把任由别人收购;令一派持赞成态度,认为“青语”这些年之所以还赢利,是受张奇强大气场的影响,张奇已经死了,就算弥留下的气场再强大,也顶不住多久,所以应该识时务的转手,正所谓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只有拿到钱才是最实在的。
苏悠没发表任何意见,也没站在任何一派,揉着微微发酸的眉心,安安静静听着他们的争论。
秘书推门进来送咖啡,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那个柔弱的女人操手靠着椅子后背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下面争吵到面红耳赤的人。
她放下咖啡,没走出去,而时站在她身边,准备做会议记录,苏悠朝她挥挥手,“不用记录,去外面看看收购的人来了没,来了的话,直接带进来。”
匆匆赶到早教中心,天色已经很晚,还好这家早教中心在高价学费下,走的也是贴心服务。
为表歉意,苏悠把在路边卖的小礼物塞了过去,多番推搡下来,帮她看小悠期,已经严重拖迟她下班时间的老师也执意没收。
这一点,苏悠相当满意,这样不被利益熏心的老师才能真正的为人师表,小悠期给她们教,她很放心。
再次道了声谢,就去里面的音乐室里抱小悠期,毕竟是才三岁的孩子,据早教中心的老师说,随着妈妈的离开,她今天的情绪,是前所未有的低落,就连平时最喜欢的画画也提不起兴趣。
小悠期看到苏悠没有想象中的激动,怔怔看了她几秒,就当苏悠怀疑她是不是不认识自己了,她这才放声大哭,哭得歇斯底里,上气不接下气,就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苏悠知道她的意思,从没离开过她一步的妈妈突然离开她一整天,她以为她不要她了。
被人遗弃的滋味她知道,就像当年徐洁对她那样,心情好起来,当她是宝,心情差时,随时都会是一顿拳打脚踢,那段幼年时和张奇的相守,说是她在陪伴张奇,倒不如说是张奇一直在温暖她的冰冷的心房。
把她抱到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用柔到几乎不能在柔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安慰道:“傻宝宝,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妈妈永远也不会离开你,除非……妈妈死的那天。”后面的几个字,她几乎是压在喉咙里,痛得她想说不能说。
苏悠打开门时,小悠期已经睡着了,张谚正在房间里做作业,一听到开门声马上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妈妈,你去哪了,这么晚回来?”
苏悠朝他嘘了声,“小声点,妹妹睡着了,你吃了吗?”
张谚踮起脚看看她趴在她肩膀上的小人,“我吃了点饼干,妈妈……”他突然叫着已经走到房门口的苏悠,“爸爸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苏悠脚步顿了顿,没回头,沉默片刻才说:“你听谁说的?”
“你忘了我每天放学回来要经过哪里吗?”小大人似的口气,不给她任何反驳余地,他每天都要经过街心公园,而街心公园的液晶大屏每天都会播放本市一些重要新闻。
“那不是你爸爸,只是个和他有着相同长相的陌生人。”苏悠想大吼着打断儿子和她一样藏在心底深处的美好,可是……揭开层层表皮,透过骨血,她看到的只是丑陋,她认为是因为失忆而忘记她还孩子的张奇,彻彻底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甚至过来抢夺走他曾经留给她的东西,她第一次开始怀疑,或许不用她刻意欺骗钟明瀚,他也能看出那个俊美无双的男人,只是和张奇有着副一模一样皮囊的陌生人而已。
“妈妈,你下午去哪里了,为什么这么晚回来,为什么妹妹睡着了脸上还有眼泪?”张谚开始发挥他聪明的智慧,他现在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他要保护好家里的两个女人,让她们不受一丝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