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万军没看出女儿的担心，一阵狂放大笑后，重新开门朝楼下的米其林餐厅走去，他这次来x市，公干是假，假借公干腐败也是假，谋私转移财产才是真。
离开米其林餐厅后，苏悠并没离开酒店，而是继续坐在大堂的沙发上等人。
坐了好一会，发现柳万军还没回来，有些烦闷，索性站起来四下转了转，在x市这么多年，苏悠还是第一次到这么高级的地方来，它的高级和“丁香园”完全不一样，金碧辉煌的装修，走廊里出自名家的艺术品，都令人咋舌不已。
无意站到一副肖像画前，没落款，也没精美的修饰，它只是安安静静的被挂在走廊的最深处。
白衣女子，素面丹唇，流光莹白，碧明似水，她怔怔对着一副毫无生命力的画，竟然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脑海里闪过昨晚和柳万军见面的情景……
看她盯着他看，眼底闪过不信，柳万军有些别扭的偏过头，“我不会让你白做的，等把所有资金转移到‘青语’，再由‘青语’回到我手里，我就会把原来的‘青语’还给你。”
几分钟前，他俯在苏悠耳边说的不是什么，只有一句话，“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猜到jerry到底是谁了，我想……现在做菲菲的秘书的确很适合你！”
“为什么？”苏悠提出疑惑。
张奇已经失忆了，从之前的种种来看，他真的已经彻底想不起来往事，也对相貌和柳颜菲有一大截差距的自己不再有任何好感，这个时候让自己出现在他们身边，如柳万军所说的一样，利用她去破坏张奇和柳颜菲的确有点太看得起她。
“青语”在不费吹灰之力下，已经成为他漂钱的工具，她真想不出自己对他还有什么可利用的，难道只因为她是徐洁的女儿。
柳万军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这和你是谁的女儿没有关系，我是觉得吧，你还没对张奇彻底死心，让你每天看到他对菲菲有多好，或许你也就真死心了，这样不仅对你，对他，更是对菲菲都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另外一点，我查过了，如果不是别人刻意夹攻，你当年的公司根本不会破产，这三年来，即便你很少去‘青语’，可是依然牢牢掌控着它，我十分欣赏你的能力，所以我认定你是帮我处理公司业务的最佳人选。”
苏悠静静听着，心里早波澜起伏，震撼无比，早听说过贪官利用名企洗钱一说，却没想到有一天她会亲身经历，最让她惊骇的是他的缜密，居然连那么多年前的事都知道，很显然的他和一般的贪官是不一样的，这应该和他曾经的经历有关。
心里尽管这般骇然，她面上依然平淡，“既然柳部长已经把我查得那么清楚，那也应该知道我是谁的女儿了。”顿了顿，她瞳孔猛然收了收，直直的顶着柳万军的眼睛，“你真的放心我吗？”
柳万军一怔，很显然没想到她会提到自己的身世，诧异了两秒后，狂声笑道：“你不提我差点真忘了，你一开始是说到徐慧、徐洁两姐妹来着，怎么了，她们都已经死了，何况你是你，她们是她们，我用你，只是欣赏你的才能，关她们什么事！”
他说这番话时，也许自己都没察觉到，口气倏地凄厉，胸膛剧烈的上下起伏，泄露出他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记忆。
苏悠很满意看到他情绪的波动，哪怕他什么都不说，也肯定了一点，和她猜的一样，他……曾经答应徐慧，帮她荣登高位的柳万军，和她们两姐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从能让常年混迹官场徐慧轻易上当，让自己万劫不复来看，应该是她不认识柳万军，柳万军却认识她。
如果她没猜错，当年先把徐慧推到高官高位，再举报她的正是眼前这双鬓花白的男人，有了这个肯定的猜测，这么多年来困惑在她心里的一些事，也在瞬间理清。
她抿了抿唇，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递了过去，“你认识这个吗？”
柳万军蓦地一怔，颤抖着手指从她掌心里捻起一枚小玉石，眯着眼仔细打量着，许久都没动一下，也没开口说话。
苏悠怔怔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这枚小玉石本来的主人终于找到了，想来真的狠讽刺，她以为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居然是她耍心机的开始，“这下可以告诉我那段你们不为人知的往事了吗？”
她的话传到耳边，柳万军才蓦然回神，手下意识的握成拳，脸部过于强硬的线条在瞬间绷成如钢铁一样的狰狞，他恶狠狠的看着苏悠，双手按上她的肩头用力抓着，仿佛要一洗多年前的耻辱，“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句句质问，声声凄厉，仿佛他眼前的不是相貌清秀的苏悠，俨然的变化成了另一国色天香的女人。
苏悠没有挣扎，吃痛的咬紧张牙关，任人揪着她的胳膊来回摇晃，以此来勾起心底最不愿回忆起的往事。
徐家两女同一天出嫁，包括张家，苏家，还有张意天的身份都已经明了，关于这些柳万军没多提，似乎他早知道苏悠已经知道了，他嗓音沙哑的说起另外一段往事。
也只有在这段往事里才有苏悠。
徐洁，苏悠梦中和蔼可亲，温柔贤淑的母亲，居然都只是她自己根据张奇一些安慰她的话，想象出来的，谁能想到，真相残忍的让人无法接受，随着张意天的离开，徐洁把所有怨气都撒在了她身上。
那一年，发现苏怀安就是张意天的除了徐慧，还有一个人，她就是徐家领养的女儿徐洁，她本以为心爱的丈夫，在瞬间变成了和别人一起分享的丈夫，而且还是让她一直自卑的徐家嫡出大小姐，这当中的滋味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