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一惊,忙道:“小姐我错了,你怎么舍得让奴婢走回去呢。”
苏元元无语:“拜托,马车都停了,你不下车,难道要在马车上过夜啊。”
小春这才惊觉马车不动了,挑帘看了看外面,正是苏府的后门。
小春不好意思地朝着苏元元笑笑,下了车,亦步亦趋地跟在苏元元身后,不断夸赞“小姐高明”,直到说的口干舌燥,才把小姐给逗笑,悬着的一颗心,也总算落了下来。
两人正要赶往苏元元的院落,却见小翠急急忙忙朝着两人走来,心中都是一惊。
看来夫人已经回来了,那是不是就代表了她已经和老爷讲明了赵公子的好话?
“小姐,老爷和夫人在内堂等着您呢,让你一回来就赶过去,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您谈。”小翠微微福了身子,对苏元元说道。
苏元元向小春无奈地望了一眼,心中那个叫苦连天啊,爹和娘不会现在就给她做思想工作,让她嫁给赵公子吧?
现在苏元元只希望来福酒楼的事情尽早在栾义城流传开,这样的话,爹就不会把心思放在赵公子身上了。
来到内堂,苏员外和苏夫人分坐在首位,脸上都挂着淡淡的笑意,然而这笑意却让苏元元一点都感觉不到温暖,反而觉得有阵阵凉风从后背袭来,结结实实打了个冷战。
“爹,娘,女儿回来了。”苏元元朝着父母行礼。
“今天回来的挺早啊。”奇怪了,苏员外第一次没有责怪苏元元贪玩的性子,反倒是好脾气的说道。
早?小春看了看外面的天儿,拜托,这晌午都快过去了,她们在来福酒楼点的饭菜都还没吃呢。
苏夫人朝着苏元元招了招手:“元元啊,来,坐到娘旁边来,我和老爷有件事情要跟你商量商量。”
商量商量?苏元元心中翻着白眼,你们两人摆明了已经定下了好吗?还需要征询我的意见吗,不过就是来通知我罢了。
不过,即便是这样,她也要为自己的将来争取,就算赵公子是个不错的夫君人选,可毕竟不是自己喜欢的,凑凑合合过一辈子那还不如当初就不在一起。
苏员外喝口茶,清了清嗓子,笑眯眯地看着苏元元:“女儿啊,今天你十七岁了,眼看周遭同龄的女子都已经出嫁,为父也已经尽力为你挑选夫婿,可现在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栾义城未婚的小伙子几乎都看了个差不多,愣是没有桥上眼的。”
苏员外叹了口气,目光中露出了愁绪:“怪只怪为父一心想为你挑选一个好夫婿,挑来挑去如今媒婆连咱们家的门都不敢进了。我和你娘为了你的婚事身为着急,操碎了心啊。”
苏元元摆出一脸的满不在乎:“拜托啊,爹,娘,你们那么着急要把女儿嫁出去干嘛?再说了,挑选夫婿一定要我自己挑选,你们看的上眼的,不一定我也看得上啊。何苦要这样折腾啊。”
“你这孩子,还不是为你好吗?那人家又的媒婆把公子带来了,你也从来不出来见面啊,你这么不积极,怎么能找到如意郎君啊。我和老爷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然事事都要操心啊。”苏夫人皱着眉轻嗔道,伸出手在苏元元的头上轻轻弹了一下,算作是不满地惩罚。
小春捂着自己被小姐打过的脑门,心道,小姐继承夫人的什么不好,贤惠体贴啊,温柔大方啊,贤良淑德啊,可偏偏那些都没有,不仅好玩,唯独这个弹脑门的动作,每次在小春说错话的时候都要挨几下。
老爷却是随即转换了话题:“元元啊,今天你母亲去了绸缎庄,就是赵商贾的儿子所管辖的那个绸缎庄,我记得你之前去过几次。”
老爷反复强调,还仔细观察苏元元脸上听到这话后的反应。
可惜,没有看到他想要看到的那种欣喜和娇羞的女儿神态。默默叹口气,他想什么呢,他这个聒噪的女儿,什么时候娇羞过,一点女孩子的温婉都没有,他早就不指望她像她母亲那般贤淑了。
苏元元淡淡地回了句:“知道啊,生意很好的嘛。”
哼,爹想套她的话,她偏不上套。
“那……那个赵渊赵公子你也应该见过吧?”老爷又问,和苏夫人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紧紧盯着苏元元。
苏元元点头,脸上却没有一点别的神情:“见过啊,赵商贾的儿子嘛。”
又是不咸不淡的回答。
苏员外对苏夫人使了个眼色,苏夫人会意,开口说道:“今儿个为娘去看了看,听俊俏的一个小伙子,既懂规矩又待人温和,为人谦逊不浮躁,做生意和你爹一样,不亏待客人一分一毫,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苏夫人里里外外把赵渊夸了一遍,苏元元接着她的话:“对啊,比起他那个十恶不赦的老爹可强太多了。”
想到赵商贾,苏员外脸上的笑容消退了:“你提他做什么?”
苏元元一脸无辜:“因为赵渊是他的儿子啊,况且,就算是赵渊成亲了,独门独户了,赵商贾若是想要掌控赵渊的话,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只要有那一层的亲情在,赵渊这辈子都别想和赵商贾这个名字分开了。就好像女儿和爹娘啊。”
正因为知道爹、娘打的什么主意,苏元元才不能让他们得逞,这样说,也是为了给爹和娘提个醒儿,你们想要把女儿许配给赵渊,可要做好防范赵商贾的准备,不然的话,岂不是把女儿推向了水深火热之中。
苏员外和苏夫人对视一眼,竟是被堵的说不出一句话。
最终还是苏员外开口道:“依我看啊,赵渊也是个有志气,有能力的人,他不是才考上秀才吗,今后的志向肯定也是离开栾义城,到帝都去发展,若是能和这样的人成亲,女儿啊,你今生可就幸福了。”
苏元元不满地嘟起嘴:“原来爹的幸福就是指的升官发财,做官夫人啊。可女儿却不这么想,我憧憬的爱情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就像爹和娘一样。可是照赵渊的志向,他一定会娶好几房夫人的,您让女儿去和其他女人争一个男人的宠爱,这也太残忍了。”
苏夫人垂下眼帘:“元元说的也有道理。”
苏员外却是瞪了苏夫人一眼:“再这么有道理下去,咱们的女儿还怎么嫁的出去啊。元元啊,你现在的情况和当年我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您能做到的事情,怎么就知道没有其他的男人同样可以办到?重要的是,赵渊再好,我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男女之情,就算成亲了,也是不幸福的一辈子。”
苏元元索性帮着他们把话挑明了。当着她的面不住地夸赞赵渊,不就是想要苏元元嫁给他吗?
或许是苏元元的情绪过激,声调有些提高,苏员外和苏夫人竟是沉默着没有再说一句话。
内堂里的气氛有些莫名的尴尬和沉闷。
苏元元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咬着嘴唇终是对苏元元说道:“爹,娘,对不起,又要辜负你们的期望了,赵渊是个好人,将来也一定会是个好夫君,但是,恕女儿不孝,女儿对他无意,不能嫁给他。”
半晌,苏员外才微微叹了口气,缓缓开口:“这些日子为了你的婚事,我和你娘只顾着愁了,也没怎么管理生意上的事情。想想,也不过就是希望你将来幸福,如此简单,可是走着走着,就走偏了,反而有些着急了。”
苏员外抬眼疼爱的看着自家女儿:“我们的初衷是让你幸福,不成想,反而成了现在的局面。整个栾义城都知道我苏家的女儿在招婿,却一点进展都没有,丢脸什么的爹不怕,否则也不会大张旗鼓的进行。爹怕的是,你不能嫁一个爱你一生的男人。”
苏员外说的很缓,情真意切,苏夫人眼圈已经红了,用锦帕擦了擦眼角,重新换上了笑容才对苏元元道:“既然你心意坚决,我和你爹也不会强求你,今后,便顺其自然吧。”
虽然爹和娘都表明了自己的体谅和理解,可苏元元知道,若非今日她巧施计谋,闹出了这么一桩轰动栾义城的大事,只怕苏府千金嫁不出去就会成为栾义城最大的丑闻。然而,用一件事情掩盖另一件事情,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而按照苏元元的性格,她是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看轻苏家的,尤其是让父母丢脸。
“再过几日不就是十五了吗,女儿会陪着娘亲去寺里上香祈愿,到时候,女儿只要不戴面纱不就可以了吗?”苏元元朝着苏员外和苏夫人眨眨眼睛,欢快的语调和调皮的神色,怎能都跟刚刚沉闷的气氛不搭调,却成功的打破了老爷和夫人郁结的情绪。
老爷眼睛一亮,拍了拍脑门儿,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对啊,我的女儿这么优秀,若是露脸让栾义城的人都看见,只道这一个多月的提亲未成,是因为没人能配得上我这绝佳的女儿,谁还会乱嚼舌根子!”
“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人来提亲呢!”苏元元接话道,爹和娘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刚刚的那样的沉闷气氛,她还真是受不了,更不希望爹和娘为了自己的婚事,脸上露出愁苦的神色。
苏夫人却是叹口气:“可是这样一来,那些后来提亲的人们,究竟是为了元元的美貌,还是因为真的喜欢元元,可就难说了,也更加难以挑选辨别了。”
苏元元挑挑眉毛:“娘,我和爹的意思是,让过去一个多月的提亲未果有一个名正言顺,又光明正大的说辞,并没有说十五之后继续让媒人提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