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异世之燕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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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我叫曦昭,我的祖先曾是统治了玉鸣大陆将近一半土地的曦国皇族。

从我很小的时候,父亲与家中的长辈就总是在我耳边诉说着家族曾经的荣光,诉说着后来的没落,诉说着我的老祖姑姑为家族存亡所做出的奉献。

在我不懂事的时候,我把这位竭力让曦家血脉留存下来的老祖姑姑当成救世主一般崇拜着,但后来等我了解到所有的事情之后,却忍不住怨恨她。

因为正是她,在临终之前暗地里将一批宝物交付给了最初生存下来的那一代曦家主事者,又灌输给他们借机复国的野望,才让一统玉鸣大陆这个不切实际的“梦想”在曦家传了一代又一代。

如果没有最开始的那批宝物作为发家之本,或者没有她传递给曦家的野心,也许以后的曦家人都会安分守己,代代繁衍,虽然不会再有一国皇室的荣耀,但振兴曦家却不是难事。

我在少不更事时,只将这些诉说当成长辈们对我的勉励和期许,直到有一次,我偷听到了父兄的对话,这才发现这些期许下暗藏的野心。

刚明白过来的时候,我吃了很大一惊。那时我虽年幼,却已开始了解死亡的残酷,长辈们的妄想,会带来多少的残酷。

惊惧之下,我跑去寻了我温柔善良的母亲。

我的母亲原是一个爱笑的坚韧女子,即使父亲一直忙于家族事务,极少有闲暇时光陪她,她亦不会自怨自艾;而是转而将大部分精力和心思花在了照顾一家人身上,尤其对我这个不用继承曦家的小儿子,母亲尤其疼爱。

我不知她对我父亲是否有情,父亲又是否对她有爱。但事实是,父亲过了五级很久之后,身边还是只有母亲一个,每次他到母亲院中,与兄长、还有他待在一起的时候,母亲坐在廊下念书给我听,父亲就在不远处教导快要成年的兄长武技,我们就好像普通的一家四口,平淡而幸福。

这份平淡的幸福,却破碎在了我的手上——在我将父亲暗藏的野望告知了母亲之后。

她与我一样大惊失色。

后来的一切,犹如噩梦一般。

我躲在屋外,听着她与父亲大声争吵。一阵嘈杂恐怖的打翻东西的声音之后,父亲夺门而出,看到躲在外面的我,他眼神冷漠地看了我一眼,让我如坠冰窟。

之后,母亲就被软禁在了自己的院子里,除了我还可以经常陪伴她,父亲和兄长却很少来了。

但母亲却一直未曾放弃过说服父亲放弃那个不切实际的计划。“即使你成功了又如何?踩着这么人的血得来的东西,你难道就不会良心不安吗?!”我曾听到她这么大声驳斥着父亲。

但父亲也从未动摇过一丝一毫。两人就此开始了僵持,他们谁也说服不了谁。

最后,母亲一气之下,口不择言地威胁父亲,说要把他的野心公之于众。然后没多久,母亲的身体就开始不好了,很快便病重起来,最后药石罔效。

他们都说是母亲受寒之后郁结于心,才导致了她身体的衰弱。我却怎么都不信,我的母亲身体一向健康,她还是一名中级魔能者,怎么还会因为一次小小的受寒,就要了她的命?

我暗中查探之下,又去问了母亲,最后得出一个心惊的结论——我的母亲,竟是被我的父亲下了药!

我哭着向母亲忏悔,悔恨得无以复加,若不是我偷听了父兄的对话之后告诉了她,又怎么会有后面的事。

母亲却用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温柔地抚着我的背,告诉我不要自责,告诉我我做的没有错,她从未责怪过我。

我又跑去求父亲,说我愿意长大后为他效劳,只求他饶了母亲,父亲脸色难看,抡起一只手掌,却始终没有落下。最终我也被软禁了。

我不知道兄长到最后有没有参与过母亲的事,也害怕去求证,只知道后来是他红着眼睛将我放出来,告诉我母亲病危,想要见我。母亲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来得及见我最后一面,满眼泪水中饱含着深深的慈爱。

随后,母亲便很快被下葬了。那一年,我九岁。

我从小就被誉为天才中的天才,魔能资质可想而知。父亲也许曾期待过,等我成为一名强者之后为家族的“伟大事业”立下汗马功劳。但这一切终因我与父兄对立的立场而破灭。

虽然我还在曦家,却已经跟我的血脉亲人渐行渐远。

我与父兄达成了默契,他们不再强迫我加入他们的复国计划,我也不干涉他们的事,既不能插手,也不能向外透露一个字。就如一个局外人,看着他们布局,看着他们下套;看着他们成功,看着他们失败;不帮忙,也不阻止。

到了适婚年龄,兄长曾与我提了一次父亲为我选定了几个妻子人选。我拒绝了,没有任何余地。——我已陷在了曦家这个泥潭里,又何必再拉另一个人进来?

之后父兄也不再管我的事,我便一直孑然一身。

等我魔能有成之后,我开始在外到处游历,逐渐成长为玉鸣大陆大名鼎鼎的曦家二少,也越发用风轻云淡来伪装自己,直到自己真的不在乎任何人或事了。这种不在意,一直持续到我命定的魔宠来到我身边。

我为我的魔宠起名寄遥,乃是寄托对母亲遥思的意思,也是寄情于远方的意思。——母亲过世之后,我对曦家就已经没有了归属感。

随着寄遥长大后发情期的到来,我带着它去了炎城,然后遇见了那个女孩子。

她很奇怪,明明身在炎城城主府中,身为冶震的弟子之一,却还是怀抱着单纯的心性,相信着这世界和人性中美好的一面,一点儿都不像在尔虞我诈中成长起来的人。在这方面,她与我的母亲有着出奇的相似之处。

她们还都有着坚强乐观的性格,很多时候都能自得其乐,独立善良。但与母亲不同的是,她的性格更加明媚活泼,不如母亲已经经过了岁月的沉淀,散发着厚重的良善光辉。也许等她经历过人生的生老病死之后,也会有这种安宁的气质。

我对她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愫,却忍不住生出一份好感来,就为着她与母亲相似的地方。

也是这一份特殊的好感,让我在无意间得知父兄将她抓了时,才在第一时间出了六城驻地,追上去从兄长下属的刀下将她带走。

有时,我真觉得是冥冥中自有天意,父亲为了所谓的“复国大业”,不惜毒害了阻止他的母亲。最终,也是我因为另一个与母亲性格相似的人、一时不忍做出去了追过去救她的选择,才让我错过了阻止父兄设下他们这一生中最错误的圈套。这个愚蠢的圈套,最终让他们一败涂地,曦家也顷刻间被灭。

等我赶回卡杉镇,只来得及偷偷挖出他们的尸首,将他们带回曦家族地暗地里安葬,连一块墓碑都不能有。父兄也许该庆幸玉鸣大陆向来憎恶将人挫骨扬灰之事,否则可能他们连全尸都等不到我为他们安葬。

我伤心血缘亲人的离世,却并不悔恨自己错过了解救他们的机会。当父兄踏上这条不归路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成功的几率很小很小。即使曦家经营了两百年,又如何可以跟整个玉鸣大陆对抗?也许父亲在酿成大错之前去地下向母亲请罪,才是最好的结局。

我甚至还有一些庆幸,庆幸我直到一切落幕之后,才知道了当初的阴差阳错,否则我真不知自己会如何选择。

对曦家而言,事情已经结束,但对我而言却还只是一个开始。

玉鸣大陆人人都知道我的身份,为了那些云里雾里的宝藏,他们也不会放过我。我也不愿让玉鸣大陆再度掀起腥风血雨,所以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我就此消失在人前。

但我自己无所谓,却舍不得与我相依为伴了十年的寄遥从此只能与我一同颠沛流离。况且魔宠还有固定的发情期,寄遥如果跟着我,以后就只能每年都独自忍受一次难受的发情期。

最后,我想到了那个女孩子,她的魔宠本来就该与寄遥是一对,我又帮过她,哪怕是炎城也得承我的情。

我明白我与寄遥的这一别,可能会是一段很长的时间无法与它重聚,也可能是永别。将寄遥交给她和炎城,我才能安心离开。

下次我想出现在人前,又不想让玉鸣大陆因我而再起风波的话,恐怕就只有我成为一名九级强者,再无人可以胁迫才有可能。

我也不是没想过,将曦家其实并没有宝藏地点的事实告诉给那些觊觎宝藏的贪婪者,或者将我从未参与我父兄复国计划的事说给他们听。但这个想法刚上了我的脑袋就立刻被我否决了。原因无他,他们不会相信,也不会认为我会不知道宝藏的地点。

的确,我自幼聪慧无双,博闻强记,只要不是曦家手握宝藏地点这类子虚乌有的事,就很少有我所不能参透的事。

在曦家时,很多事情即使我不闻不问,但通过父兄和一些下属的只言片语之间也足够让我了然于心。就像那些与曦家暗中来往的有哪些家族和哪些人,多年下来我已知道得七七八八,有些家族是意料之中的,大多是不服城主家族想要取而代之;有些则是出乎我的意料。

其中最出乎我意料的,则是炎城的邢磊之。

我很早就知道他因炎城城主夫人,早已对冶震心有隔阂,父亲一直在暗中拉拢他,但一直到他加害了当初还年幼的池熠,才让我父亲找到机会威逼他投靠了曦家。不过,多年来邢磊之也不曾完全效忠曦家,而是与父兄博弈着保持了不远不近的距离。后来发生在我面前的蛛丝马迹,让我以为他谋害池熠是因为池熠来自泷城的池家,邢磊之是太多愚忠、不想让池家的血脉进入炎城才会如此。

一直到很多年以后,我来到炎城探望寄遥时,见到了已经退位让贤的冶震与那个女孩子跟池熠生下的儿子站在一起,才明白邢磊之当初要杀死池熠的真正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