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青只知其一,并不知其二,实际上之前如玉痛苦难忍,是三分七魄在分离。而他封住如玉经脉的时,也无意间帮助她加速了魂魄分离,否则如玉还会再痛苦一阵。
此时如玉的一魂三魄已经离开了此处,飘向了奈何桥。
奈何桥的这头一大批鬼魂排着长长的队伍等待投胎,两名小鬼在这头对照名册点数,点到如玉,如玉答“林如玉”,小鬼一副惊艳和惋惜的神色:好美的女子啊,如此年轻便死了,真是阳世的一大损失,好在今日又可投胎去了,希望仍投女胎,来世仍旧做个俏丽女子。
其他鬼魂都是急迫的样子,都想抢在前头去投胎,而只有她,淡然的站在最后,丝毫不似前面那些鬼那般猥琐,她亭亭玉立站在后面,不争不吵,也不与点名小鬼添麻烦,独自站在那里,飘逸得宛如仙女一般。
点名小鬼不由得对她的态度放缓和了些,悄声道:“姑娘,一会儿到了桥上,那孟婆子让你喝汤,你吞下一半,含一半在口中,待过了桥再偷偷吐出,来世你就还能记起前世之事。如若前世不值得姑娘回忆,姑娘便大胆放心把一碗汤全喝了罢。”
如玉感激的对两名小鬼行礼道谢:“多谢两位小哥了!二位小哥尊姓大名?来生如玉若记得两位小哥,定然给两位小哥竖牌立位,逢年过节拜祭二位!”
“如此,那我们多谢姑娘了!姑娘真是个知恩图报之人,来世定是富贵加身、荣华不尽呐!竖牌立位就不必了,姑娘在此稍候,我们到前边儿忙去了。”点名小鬼说完又到前面闹哄哄的鬼群中去吆喝维持秩序去了。
如玉房里,俞青眼睛都不敢眨的盯着她,生怕错过了她丝毫的变化。
清月师太坐在床边,心痛的看着如玉,如烟站立在母亲身旁,扶着母亲的肩,悲伤的看着姐姐。
几十年来姐妹俩相扶相伴,无论是为人为鬼,姐姐都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照顾她、保护她,如今姐姐突然病成这个样子,自己竟毫无办法,想到此心里就难过。
刘勋也道如玉是生病了,屋里只有他与如烟不知道如玉即将发生何事。
他还吩咐了丫鬟到东厨说一声,给如玉姑娘熬点粥,等如玉姑娘醒来好喝。他并不知道如玉已经不会再醒了,等待时辰一到,如玉便彻底消失于这个世间,她的一切烟便消云散了。
奈何桥前乱哄哄赶着去投胎的队伍渐渐少了,孟婆坐在桥上已有些疲倦,态度也越来越差起来。
每次面对这些饿鬼、穷鬼,孟婆就没有好脸子,不是她势利,她老婆子可从来都不势利,前世的穷鬼说不定前往投胎的人家就是个富贵人家,关键不看贫穷富有,要看前世积德还是积恶。
前世积德者自然来生投的好胎,前世作恶者来世自然出身不好。
她烦的是这些饿鬼与穷鬼不遵守地府规矩,更不肯遵守她这奈何桥上的规矩,这投胎本是规定好时辰的,你急也急不来、你慢也慢不得。何苦不好好排队要如此乱哄哄的抢着上桥喝汤呢?把她给气得自然没有好脸子了。
孟婆抬眼望去,桥那头大概还有二三十个鬼,鬼少了秩序都好多了,这二三十鬼排得比前面已投胎走的那些鬼整齐多了,也不再那么乱了。
排在最后面的看得出是一名女子,一袭浅黄色衣裳在风中飘飘逸逸,甚美!疲惫不堪的孟婆嘴角泛起一丝笑容,等最后这二三十名鬼送走了,她又可休息一会儿了。
“老爷,夫人让我来传话,请大家去用晚饭了,清月师太的斋饭也已做好。”此时上来一个小丫鬟站到刘勋身边,低着头轻声道。
“知道了,下去吧。”刘勋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丫鬟退下。
俞青也听到了,还不等刘勋开口,他朝清月师太道:“师太,您先下去用饭吧,有我在此您就放心吧,饭后您再上来陪如玉。”
“不,俞公子,老尼不饿。刘老爷,你和俞公子先去吧,我多陪陪如玉。”清月师太语气固执,不容拒绝。
刘勋知她的脾气,不好多说,只得拉了拉寓俞青的衣袖,再朝如烟示意,三个一道下楼去了。
花厅里灯火通明,饭菜已经摆好了,巧玉和屏儿站在门外相迎。
“你怎出来了?你身子不太好,当躺床上好好休息才是,吃的让春兰给你送房里去。”刘勋看着屏儿道。
屏儿心中一阵感动,老爷开始关心自己了,低着头道:“不碍事,我已经吃了点心,一会儿就回房去。”
如烟走过来拉着屏儿的手道:“屏儿,真为你高兴,你要好生照顾自己,多吃点儿,为老爷生个大胖小公子。”
“多谢如烟姑娘关心!”屏儿施礼道:“你们慢用,我先回房去了。”朝众人行了礼,春兰扶着她回东厢房去了。
大家用过饭后,俞青朝刘勋和巧玉道:“今夜可否请刘老爷与刘夫人前往淑玉阁?”
俞青办事向来清楚明了,他觉得如玉今夜投胎之事虽不能事先与大家明说,但是可以让他们在场最后陪一陪如玉,如若不然,大家第二日醒来发现如玉从此无生无息、无影无踪了,会更加伤心,且心中会有遗憾。
因此,他邀请大家今夜皆去淑玉阁,日后谁也没有遗憾了。
“好,我夫妇俩理当去陪陪如玉姑娘,有何事我们也好一起帮帮她。”巧玉向来识大体。
“这个自然,我们应当去的。”如玉在刘府居住这么久,与他们不仅已似家人一般,她更是如烟的姐姐,他刘勋去看望自然是应该的。
“翠儿,去叫东厨将清月师太的斋饭送到淑玉阁去。”巧玉吩咐道。
“是,夫人,奴婢这便去。”翠儿应完就小跑着朝东厨去了。
“俞公子,方才如玉身子动了几下,这是怎么回事?”清月师太担心道,她守着如玉之时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不小心扰了如玉投胎。但是她握着如玉冰冷的手时,明显的感觉到如玉的手和身子在挣扎,不知是好是坏。
俞青上前察看,见如玉的面色与之前相同,只是魂魄似乎随时要飘起来一般。
“师太不必担心,是时辰快要到了,若小生没有猜错的话,再一个半时辰,如玉她......就要......”俞青压低声音在清月师太耳边说道,清月师太明白了,微微点了点头,握着如玉的手也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