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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在地球附近隐身的死亡黎明(1)

尹妍希立即一下子故意扑到刘廷怀里,死命抱住他。刘廷看到远处整个城区、观测站、山峰上无边的树林都在一起颤动,然后震动突然停了下来。四周瞬间安静,有从山坡上滚落下来的石头打在了平台地面上。尹妍希仍然紧抱着刘廷。刘廷刚想说话,突然大地仿佛被什么巨大的力量掀起来一样,剧烈地轰隆一声向上震动了一下,是那种好像速度很慢却无比深沉厚重、完全无法抵抗的巨大力量。两个人立即失去平衡,紧抱着同时猛地摔倒在地上。

尹妍希开始大声尖叫。刘廷却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烟土从身后扩散弥漫到自己四周,他立即回头去看,大吃一惊!山洞口那块石壁整个开裂,形成一堵巨大的矩形石墙,裂缝迅速扩大,石墙很快脱离了山体,然后慢慢地,整面石墙向刘廷和尹妍希这边砸落下来!

如果自己还站在刚刚的石壁那里,那现在就已经被拍成肉饼了!大地仍然在继续颤抖。巨石墙质量太大,翻倒落地的速度异常缓慢。刘廷大叫了一声“不好”,想要起身,却因为大地上下震动,还有尹妍希尖叫着抱紧自己而完全无法动弹!眼看着巨石砸下,刘廷心里一凉,巨石墙壁越来越近,最后几乎是瞬间就迅速变大,砸到了刘廷面前。

轰隆!旁边的宝马车完全无法阻挡巨石的重量,瞬间消失在石头下面,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刘廷心脏狂跳,但是自己却没有被砸到。刘廷立即回头,看到正对自己位置落下的那块巨石,竟然在边缘处有一个凹槽。而他和尹妍希,正好站在那个凹槽对应的位置!自己的运气太好了!要不是刚才自己想要跑而被尹妍希死命抱住没有跑动,现在也成肉饼了!尹妍希无意中救了自己两次!

刘廷不住地大口喘气,惊魂未定。尹妍希这时候停止了喊叫,满脸惊魂未定的表情。她的身上、头发上全都是灰土,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立即紧搂着刘廷哭了起来。刘廷拍了拍尹妍希的后背:“我们赶快爬出去。”

尹妍希立即点点头。两个人小心翼翼地从石壁下爬出,站了起来,刚才的平地消失,巨石躺在上面,巨石墙掉落的那个地方灰土烟雾弥漫。两个人都呆立在原地,一阵冷风吹来,烟尘立即开始扩散吹走。刘廷突然呆住了,看着石墙原来的位置。那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山洞!和照片里的山洞一模一样!

刘廷刚想说话,突然感到后背被尹妍希猛地推了一下。刘廷猝不及防,立即向巨石那里跌去,双手落地,手心触地,手掌传来剧痛。这是怎么回事?

尹妍希看到那个山洞出现,她也是第一次看到那个山洞实景,巨大阴森,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可怕。这里,就是未来发生那种事情的地方?尹妍希转头,看到刘廷浑身灰土,却毫发无伤,也在呆呆地看着那个山洞。他心里在想什么?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很顺利,严格按照“指导书43”上面的内容发生;一切都很完美,自己代替了赵梓乔的位置。刚才的拥抱,刘廷和自己的感情会增加吧?下面两个人会一起下山,自己要借机会撒娇,假装自己累了或者高跟鞋走路不方便,让他抱着自己。抓紧一切机会,让他喜欢上自己。

尹妍希想到这里,心中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不要紧,如果一切顺利,这就是自己未来的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尹妍希感到自己的脸有些发红,再抬头看刘廷时,突然条件反射般毫不犹豫地猛推刘廷的后背,将他推了出去!刘廷立即向前跌倒。

尹妍希推开他后,想要躲闪却已经来不及,刚刚自己看到的一块山顶滚落的石头,一下子砸中了自己的腹部。那是一块直径大约20厘米的石头,肋部立即传来钻心的剧痛,尹妍希哀叫了一声,那种痛觉渐渐增强。好痛苦!尹妍希同时感到脑袋一阵强烈的眩晕,眼前发黑,呼吸也似乎困难起来。她的身子晃了一下,慢慢摔倒在地上。不对啊!“指导书43”上写的,赵梓乔和刘廷明明是平平安安一起下山的……为什么刚才会有石头砸向刘廷的脑袋?自己推开刘廷后,为什么自己又会被石头砸中?

刘廷被推倒时心里一惊,尹妍希为何突然对自己动手?刘廷瞬间感觉到原来自己的潜意识,对尹妍希仍然极度不信任。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远不像自己之前想象的那样,可以带着疑问彼此依靠。可能他只是喜欢她长得好看,还有那种未知冒险的刺激感觉。出事后,他立即就对她……

刘廷感到有些愤怒,猛一回头,却吃惊地看到尹妍希已经蹲在地上,嘴里含混不清地吐出几个字:“刘……刘廷……”

刘廷心里冷笑,这一次她又要玩什么花样?刘廷慢慢走过去,刚想质问,却不料尹妍希身子一软,躺倒在了地上。刘廷心里一惊,立即上前,看到尹妍希鼻孔和嘴里都流出血来。这时候山顶又有小石头滚落下来,砸到刘廷的身体,刘廷低头看到那块圆石,突然明白过来!尹妍希刚才是想救自己。这也是引导的内容之一,还是只是一场意外?

刘廷立即蹲下身拍尹妍希的脸颊:“妍希你醒醒!醒醒!”

尹妍希一动不动。

刘廷这时候有些慌了,会不会出人命?尹妍希你不要死,不论是在演戏,还是真的……

山顶还有石头不停滚下,这里危险。刘廷犹豫了一下,便用力将尹妍希抱了起来,她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完全不能动弹。但嘴角还有一点淡淡的白色雾气有规律地呼出,还有呼吸……车子已经砸毁,最近的医院……

刘廷有些着慌,又摇晃了尹妍希几下,尹妍希的身子随着刘廷的摇晃而来回无力地晃动,完全没有反应。刘廷回头,又看了一眼巨大的山洞,那里面有什么?虽然他此刻好想进去看一眼,但是……刘廷咽了一口唾沫,立即沿着山坡向下走去。

刘廷出生在一个煤矿发达的城市,那里有方圆几十公里巨大的露天煤矿,边缘被一圈一圈挖成梯田一样的平台。刘廷喜欢沿着露天煤矿旁边运煤的有轨电车的铁轨走路,刘廷喜欢铁轨和巨大的电车车头那种让人兴奋的机械感,喜欢脑袋上面轨道正上方的电车电力线,还有旁边的绿草、小河谷、沿途的菜市场和新鲜的空气,喜欢蓝天白云那种美好生活的感觉。有一次放暑假,刘廷正沿着铁轨走路,看到前面一个带着探照灯挖矿防护帽、浑身蹭满煤灰的工人也在沿着铁轨行走。走了一段距离,刘廷专心数着枕木的数量,再一抬头,前面的工人却凭空消失了!

铁轨两边都是接近一人高的艾蒿野草,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路。刘廷的好奇心被勾起来,立即向前跑去,跑了十几步,他突然停下来了。他发现了那个人消失的秘密。在右边野草中间,有一条极不显眼的、被人踩出来的小路。刘廷记得他那时候只有小学五六年级大小,但胆子却真的不小,他毫不犹豫地决定也走这条路,去看看会有什么秘密。

他的双手不停地拨开越来越高大茂盛的野草,野草的秆茎上带着那种倒钩一样的密密麻麻的小刺,割在刘廷的胳膊和脸上很疼。这样向前走了一段路,一幅让刘廷终生难忘的画面突然出现!

野草被毫无征兆地拨开最后一丛,就在前面出现了一个悬崖——巨大的人工挖掘的悬崖。下面是无边无际的露天矿大坑,在淡淡的黑色雾气的笼罩下,最深的地方完全看不清楚,大坑里的好多地方都修着盘旋的电气铁轨,里面无数的运煤电车都好像只有蚯蚓大小,在慢慢地沿着铁轨、沿着不同的方向来来回回移动。壮观而辽阔的人工奇迹,给只有十几岁的刘廷带来了巨大的震撼。

正对着刘廷的,是一架木制的简易楼梯,刚才那个工人就是通过这个楼梯走下去回到矿里的。他在无意中发现了通往煤矿深坑的一个简易通道,刘廷兴奋起来,而那个工人已经不见了。刘廷立即毫不犹豫地向深坑下面进发。下了一段楼梯,走过一个几乎可以并行八辆车的巨大宽阔平台,然后下一个悬崖坡那里就会再出现一个木制楼梯,刘廷就继续向下走。刘廷想要走到矿坑最下面一层,去看看露天煤矿到底是如何挖煤的。这样不知道下了多少层,刘廷渐渐感觉疲劳起来。不对,当刘廷发现下面的深坑好像和自己的距离完全没有缩减,而抬头望向上面的来路却发现自己已经下了数不清的层级时,刘廷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根本无法完成原来设定的目标,下面太深了!

一旦意识到这个失败的预兆,前进的动力也突然消失,疲劳感几乎是瞬间就向自己袭来。又惯性地下了一个层级,下面深坑的距离毫无变化。刘廷终于决定放弃,原路返回,因为他也确实有些饿了。刘廷开始转而向上爬,攀登了不到三四级台阶后,刘廷就发现自己遇到了严重的危机。上面的天际线,自己刚刚出发的位置高得可怕,每一个木制楼梯高达三四层楼的巨大高度让刘廷的疲劳感迅速增加。又爬了几层后,刘廷突然有一种恐惧感——自己可能没有足够的体力回到最上面!之后的记忆,刘廷已经模糊,他只记得后来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严重颤抖,腿部没有任何知觉。太阳渐渐西落,自己不能停下,身体开始被巨大的山风吹得发抖。每走一级都需要逼迫自己,不停地抬头看上面,那个天际线就好像永远没有缩短一样。刘廷的后半段,因为真实感觉到死亡的威胁,模模糊糊记得自己好像是哭了。那是刘廷最痛苦、最艰难、最漫长、最恐怖的回忆。

现在山风突然大起来,吹到脸颊上刺骨寒冷,天空发暗,云层开始聚拢起来,有雪花飘落下来。刘廷已经将尹妍希背在身后,山路有些打滑,开车上来大概10分钟时间,走路的话真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更不知道尹妍希还能坚持多久。她的脸越来越苍白,越来越没有血色……刘廷走过一段盘山路,前面立即又出现好像毫无变化的一段盘山路,被光秃秃的密林包裹,回头看山顶那个新出现的巨大山洞,大小毫无变化。雪越发大起来,天空已经完全变成了铅灰色。刘廷早已经筋疲力尽,却不敢停留。尹妍希真的受伤了,她要欺骗或引导自己难道真会这样冒着自己的生命危险?刘廷对尹妍希之前的怀疑开始动摇,对她的好感又开始升腾,自己不能停下来。但这种无比艰难想要放弃却又必须前行的痛苦,什么时候能够结束?

手机一直没有信号……大雪已经将路面完全覆盖。刘廷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麻木冻僵。一旦停下,他和尹妍希将会变成两具冻硬的死尸。又向前走了不知道多远,突然刘廷听到了铃声!是手机铃声!是尹妍希的手机铃声!这时候刘廷浑身已经完全控制不住地颤抖,有信号了!刘廷感觉到自己大脑运行的速度有些慢,立即艰难缓慢地将尹妍希放下,因为他手上的力气不够,尹妍希的整个身子立刻栽倒下去。她的头发、眉毛都已经被白霜覆盖了,刘廷伸手去摸她的脸,冰冷得可怕!

她不会是已经……刘廷不敢多想,艰难地控制着自己不停发抖的手,从尹妍希的大衣口袋里拽出了手机,手机仍然在响。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是“院里”。刘廷接通电话,然后费力地将手机放到了自己耳边。还没等说话,那边就传来着急的声音:“小尹,我是主任,院里出大事了。地震后老楼着火,我们紧急疏散病人、清点人数的时候,发现赵梓乔和张晓云她们两个不见了!你赶快回来!喂?喂?你在听吗?”

刘廷对这个信息有些麻木,大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还是声音不停打战地说道:“主……主任你好,我和尹……尹妍希被困……被困在山里,她受了重……重伤,生命……生命垂危。”

“什么!”

30分钟后,坐在救护车里的刘廷,身上披着护工借给他的棉袄,身上不停颤抖。他将护工大茶海里的热水全部喝掉,身子仍然冷得发颤。尹妍希躺在担架上一动不动,急救医生给她输了葡萄糖液体,然后简单检查了一下撞击位置。

“她……她怎么样?”

“不会有生命危险,放心。但有没有其他损伤,还要到医院检查后才能看出来。”

刘廷点了点头,想要伸手摸摸尹妍希的额头,但旁边有人在看着,刘廷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于是没有动弹。

“你是她的男朋友?”

刘廷听到这个问题,尴尬地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我们会去定点的急救中心,这次抢救一共538块钱,你带现金了吗?”

刘廷想了一下,点点头。

“下车后我们立刻就要回去,你陪她到急诊室就行。”

“好。”刘廷点头。

这时候刘廷的电话突然响了,他立即掏出电话,是站里。刘廷立即按了接听键:“喂?”

是周小雨:“主任,你到哪去了?站长到处找你都找不到,打你电话也没有信号。”

刘廷心里一阵烦躁:“出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反正没完没了地问我你去哪了。你快回来吧。”

“好,你告诉他,我……”刘廷想说“我立即回去”,但犹豫了一下,改口道,“你告诉站长,已经联系上我了。”

可能是因为招待的事情站长着急找自己。副部长要来考察,而尹妍希仍然昏迷在担架上。两边权衡,自己该如何选择?刘廷发现……自己心底几乎立即给出了答案。

刘廷从尹妍希口袋里掏出她的手机,给她的主任拨了电话:“主任你好,我有点急事,你们能不能派人过来照顾一下她?”

刘廷说完这句话,车上的司机、护工、急救医生立即一起转头看他。刘廷转头回避他们的目光。主任说他正在赶往急救中心的路上,但有点堵车。

“你们多长时间能到那里?”

“顺利的话10分钟,也可能要20多分钟。”

刘廷按住听筒,转头问司机:“师傅,你们多长时间能到急救中心?”

“15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