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文裴从楼上抱着猫走了下了，换了一身款式颜色一样的长衫，头发也再度束好。表情还带着尴尬和扭捏，慢吞吞的如同一个裹着脚的小姐。
“文裴，你快点。”清河皱了皱眉，扫了一眼已经上好的饭菜和纷纷落座的众人。
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圆桌上唯一剩下了一个座位就在我和清河之间。文裴看了我一眼，避开我的目光坐了下来。大王在他怀里打着呼噜，一动不动。
“文裴师弟性格也未免太忸怩了一些。”文松眼睛微微眯端起酒抿了一口，清河的脸上出现不悦的神色。“哈，这酒真是好酒啊。”
“这酒是我老家的酒庄自己酿造的，我都留了十几二十年了。”曹父脸上的肉抖了抖。“各位道长别客气都多吃一点。”
饭桌上的菜色香味俱全，味道和之前孟钢请我的那一顿难分伯仲。不过之前的胃部的不适依旧让我有点食欲不振，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酒桌上推杯换盏很是热闹。从他们的话语间我也知道了来的这的七个道士袁野文松清河文裴来自一脉，其他三个都是散户。功力和他们比起来也相差很多，因而整个饭局三个散户饿就对文松这一行人不断的吹捧着。而文裴喝了两杯就有些不胜酒力，伏在桌上满脸潮红。
“对了师叔，这段时间总觉得湘城出现鬼魂的频率有点高，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文松夹了一夹青菜塞到嘴里，忽然说道。这句话出现的时间有些奇怪，毕竟前面都是不断的吹捧之言，骤然画风一转听起来很是刻意。
“确实如此，周边城市恶鬼似有向湘城聚集的趋势。”清河皱了皱眉接口说道，整个饭局他基本上也就喝了些酒水就放下了筷子。
“师兄觉得是什么原因呢？恶鬼聚集恐有大事发生。”文松依旧筷子不停，周边的道士动作都轻慢了一些，神色严肃认真，一副受教的姿态。
“这......要么百鬼朝圣，要么就是有什么异宝降世，再不然就是有厉害的前辈使了些特殊的手段。”清河看了文松一眼。“怎么你这么关心作甚？以我们的水平冲进去，骨头渣子都不剩。”
“呵呵，我也就是随口一问，毕竟修炼时间比不得师兄你，见识少了些。”文松打着马虎眼说道。
“清河道长，你说这什么恶鬼聚集，对我们有没有什么影响啊？”一旁听着的曹父关系的问道。
“影响是肯定有的......”曹父的脸上出现惶恐的神色。“不过......”清河看了曹父一眼接着笑着说道：“对你们应该没什么影响，我们布下的符咒能让那些污秽之物感到不适。简单来说吧，对于恶鬼来说，将普通人害死，将他们的灵魂吞噬就是进食。这些符咒能让他们感觉食欲不振，就像普通人见到了自己讨厌的食物感到反胃。”
听到这文松和袁野忽然转过头来看着我，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我心里一跳，不知道为什么又拿起筷子塞了几口。边上文裴和他怀里的大王一起发出了绵长的呼吸。
“你说有更好的美食就在不远，又何必去强求自己闻上去就不好吃的东西呢？”文松接着说道。
“也是也是，对了这符咒能不能在多画几个，我也送点给朋友什么的。”曹父举起他的肉掌挠了挠头“价格就按之前画的一万一张。”边上的曹恬轻轻的哼了一声，小声的抱怨了一句“冤大头。”
“当然......”清河一口就要答应打下来。“当然有些困难，这不是钱的事情。每一个符咒我们都是要耗费心神的，这心神耗费的多了严重的拖累了修炼进度。”文松打断清河的话，说道。他将筷子放下，摸了摸自己吃的浑圆的肚子。清河和他交换了一下神色也没有反驳，闭上嘴不再说话。
“唉道长，你们多多费费心嘛，这多救一个人也就是多点福泽。”曹父也将筷子放下，接着说：“钱少了还可以再加。多少都不是问题。恬儿她娘自从车祸去世之后，我就感到没有什么比人活着更好的事情了。现在想想要是早些认识道长门，或许恬儿她娘也就不会死。”说道这曹父的眼角有些湿润。
“这个价格呢......”文松准本继续说什么，安静了许久的文松忽然说道：“一切都是天意，一饮一啄自有定数。价钱的事情到时候再商量，我们会在在这里的两天尽力赶制一些。”
“我师叔是个实诚人，但是福泽这种东西还是有些虚无缥缈。大家干这一行虽说是修炼天道，但是买药炼丹耗费着实不小。一般的开支实在难以支持。”文松悄悄的瞪了清河一眼，待清河察觉之前马上收回了眼神，三个散户也露出了认同的表情。
“碰”曹恬将碗在桌子上轻轻一压，面无表情的说：“我吃饱了。”又转过头对我表情严肃的说：“小泉你呢？”
我原本就胃口不好，虽然对饭桌上他们透露的一些信息还有些好奇，但是看到曹恬的脸色我意识到曹恬似乎有些生气，虽然有些不理解但还是赶忙说道：“我也吃好了。”
说吧，曹恬就带着我上楼，一路上曹恬将楼梯踩的砰砰响，银白色的高跟鞋摆出一副要把楼梯踩穿的姿态。
“真是，您女儿看起来脾气不小啊，得修修道磨磨性子。”身后传来文松的笑声。
“她年纪还小，不懂事。来来来我们继续说这个价格.....”曹父赔笑着说，气氛再度被炒热。
“唉文裴你去哪？”清河忽然说道。我转过身，正看到文裴歪歪斜斜的起身，怀里搂着大王头左摇右摆。“师傅我......嗝”文裴打了个酒嗝，眯开醉眼说道：“想......嗝上去休息。”
“你真是......”
后面的这些我已经听不见也看不到了，曹恬已经拉着我走进房门，将门用力一关：“气死我了！一个个的都把我爸当作冤大头，也不知道我爸信这些干什么。”
刚一关上门，曹恬就往床上一扑，手用力的锤着被子。接着她转过来，将自己的头发抓的蓬乱，压抑着愤怒对我说：“我看这些蚂蝗得从我爸身上吸个百万才会走，而我爸还一副乐呵呵的样子把他们当神仙供着。”
我想到刚刚文松那熟练的提价手段，心里叹了口气。也只能安慰着：“也算是花钱买个安心吧，有几个道士还挺有名的，应该也还有点本事吧。”
“有本事？有个屁的本事。就说那个文裴，他那个样子你也看到了，一看就很不靠谱。”曹恬冷笑一声。要说这文裴反倒是这几个人中最让我高看的人，这个家伙虽然看起来很不靠谱但是他的一举一动都有些刻意......我坐在曹恬边上没有说话，而是一下一下的摸着曹恬的背。
“再说了，你知道之前有多不靠谱吗？我家里的狗不是全死了吗？我爸就请了两三个道士，结果这几个道士说搞不定，然后就请了袁野，结果......”曹恬又是一声冷笑“那个家伙说是什么怨灵引诱人动的手，现在这怨灵进化了自己功力不够。要说这个袁野也有一点一点推理的本事，硬是推出来是大卫干的。但是这个什么怨灵引诱进化完全就是他为了让自己师傅那行人过来宰肥羊的套路。”
“大卫动的手？”难怪之前在车上聊到大卫，荣叔是那样的脸色。之前我还只道是日常积怨对大卫言语之间贬低了些，原来现实就是如此。
“对啊，他自己把狗毒死了，弄得柯哥哥还内疚了好久，毕竟这个大卫是他推荐给爸爸的。”说到杜柯，曹恬的神色缓和了许多。“然后袁野的这个说法一出，一下子就得到了大卫的响应。就把它当作了自己作恶的借口。小泉你是没看到他那个恶心的嘴脸。”
曹恬清了清嗓子，拧起眉说道：“哦不，上帝我是不会做这种事的，是恶魔引诱了我，控制了我。”曹恬捂住自己的脸，双手不断的在脸上揉着，将美式委屈学的惟妙惟肖。
“有了人证然后再吓唬吓唬爸爸说对他的生意有影响，爸爸就任他们揉捏了。唉，我爸真是......我说两句他还生气。”曹恬再次一扑将自己的脸埋在被子里，闷声闷气的说，显然是郁结于心，憋久了。
“那个大卫呢？赶走了个作怪的人也算好事。”我拍了拍她的背安慰着。
“大卫？别说了更让人生气。”曹恬一下子坐了起来，看了一眼窗外，扬起了下巴。“那几个道士硬是说什么大卫留下来有利于捉鬼，诺，你看窗户那边在扫地的就是他。”
我顺着曹恬的视线看向窗外，果然一个金发碧眼五大三粗的外国人正抱着一个小巧的扫把在扫地。他的耳朵里塞着耳机扫一下停一下，偶尔还有节奏的扭一扭。似乎感觉到我们的目光，他仰起头冲我们灿烂一笑，露出典型的外国人的样貌，接着眉毛扬起吹了个口哨。
“刷”的一下，曹恬将窗帘拉上，露出厌弃的神色。
“这大卫......”“轻佻，可笑。”我话还没说完就被曹恬打断了，显然她对大卫厌恶已深。
“这么说来，这些道士还没捉鬼咯？”见到大卫心情愉悦完发无损的在那边扫地，我问道。
“是啊，弄那么大仗势，符咒贴的到处都是鬼还没捉。”曹恬平静了些，语气回复到正常的柔和状态。“时间好像就是今天晚上把，小泉你今天也别回去住在我家。陪我看看这群道士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