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言左和池乔期的孩子出生在一个春意盎然的日子。
比预产期早了大约一周,所以包括颜茶、路平安在内的很多人都没能及时赶来。
产房外,简言左和不知道怎么得到消息过来的简亦为无声地坐了整夜。
晨曦初现的时候,池乔期被推出来。没有想象中的精疲力竭,但表情上已渐现困顿。
简言左克制着上前,脚步略显慌乱,在握上池乔期手的那一瞬间,意识终于逐渐回归。
简亦为在病床车几欲退走的时候,一步步走过来,站定在简言左旁边。眼睛没看简言左,目光却落在池乔期脸上,“孩子取名简度前,怎么样?”
简言左轻皱了下眉,他并不喜欢在这样的时刻里,讨论这样在这一刻显得无关紧要的事情。
只是,未等同意或是拒绝的话说出口,简言左只觉得手上一紧,低头间,池乔期的手正攥着他的。
对上她的眼睛,是一片温和的笑,“谢谢爷爷。”
虽有些劳顿后的疲惫,却比任何一刻都灿烂。
与之相对的,是简亦为原本略显紧张,却瞬间欣慰的脸,还有隐藏不住的笑意。
度前出生后,简亦为和简言左的关系明显缓和了许多。
当初简亦为和简居闻决裂后的好转,是因为简言左的出生。而现在,简亦为和简言左关系的重新泛暖,是因为简度前的降临。
或许这就是命运,简家人注定轮回的命运。
度前满月那天,简亦为带着简言左和池乔期去了老宅。那是简亦为在除了简居闻去世的那个月份外,首次重新踏入老宅。
在老宅的书房,简亦为交给了简言左一份股权转让书。
他说,“言左,我老了。就让这些股份,替我继续守着度前长大吧。”
一句感叹和掺杂着的情绪,让简言左原本还有些拒绝的心,瞬间柔软下来。
那天,在简亦为离开后,简言左在书房独自呆了很久。
他想起在最初知晓父母出事时,简亦为瞬间苍老的眼神。
他想起在他最初步入简氏时,简亦为在背后默默的支撑和鞭策。
他想起在他有足够能力接管简氏时,简亦为虽隐藏却绽放于内心的笑。
他想起在他决心抽身离去时,简亦为言辞犀利、表情刚毅却没有阻拦的话语。
他想起前几日,在连未医院的办公室里,连未向他们详细的叙述了池乔期的身体条件下,手术中可能会出现的种种可能。
简亦为拄着拐杖,沉默的听完了连未的所有描述。站在一边,直至简言左低头将手术书上的字签好,才转身离去。
一旁的孙特助,几番犹豫,却仍旧当着连未和简言左的面,想要确认如果出现那个万一时,简亦为最真实的意思,“先生,如果……”
简亦为没等他说完,拄着拐杖,动作缓缓的转过身来。而后,几乎是一字一顿,“大人平安,孩子无事。”
大人平安,孩子无事。一先一后,之于看重简家血脉的简亦为,已是最难的抉择。
落在简言左心上,却是最具温存的安慰。
简言左无声的收起了简亦为交给他的所有,安顿好了,走出门去。
阳台的躺椅上,简亦为已经安然的睡着。
旁边,池乔期正一只手抱着睡着的度前,另一只手拿了薄毯,有些费力却尽量轻巧的将薄毯盖在简亦为身上。
有光淡淡的晕开,周围细碎而轻微的风声。
阳光照在四周,反射着暖而不烈的光。
这就是幸福原本的样子。
而他们,正位于最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