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次来到学校,发觉事物变得那么美好,就连平日看着不顺眼的那些伙计都觉得他们今天特爽。因此我上去和他们打了个招呼,使他们觉得我莫名其妙。能博得一个女孩子的原谅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毕竟以前我伤了她那么深,毕竟她是那样一个漂亮的女孩子。
由于几天来注意力都放在了张娜娜身上,我忽略了查必良这几天的情况。他还没有来到学校。据可靠消息称,他是和一个女的出去的,根据目击者的叙述和我缜密的推测,可以相信那个女的是何敏莉。最近他们的如胶似漆形影不离很容易产生绯闻,我暗自为查必良担心起来。
这时,教室门口闪现一个火红的身影,让所有的人大吃一惊。这个人造型颇为怪异,前面约三分之一的头发染成了火红色,一身很时尚的造型,待我们看清楚,原来是查必良。
他径直地向我走来,向我一招手:“周延,看我才染的头发怎么样?”
“查必良?是你吗?”我瞪着眼睛问。
“废话,当然是我。你个死近视眼。”
“你他妈吃错药了。搞什么飞机!”我大声地说。
“这是我花三十块染的。什么飞机!怎么样?帅不帅?”查必良说。
经他这么一说,我发现火红色是很适合查必良的,他看起来是比以前帅。
“这是我和小莉姐出去弄的。”查必良得意扬扬地说。
我的心沉了下去。通常我们知道的腐烂堕落都是从里面开始,而查必良做到了齐头并进,不得不让人佩服。当然我不是说染发不好,各位别忘了我们所处的环境是学校。所谓的特立独行者是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付出的代价也是惨重的。我们仰慕而又妒忌特立独行的人,可是有几个人愿意做特立独行的人?何况是红色这如此鲜艳的色彩。幸好下午没班主任的课。由于查必良所处的位置显眼,进门的每个老师都是一怔,似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他们左右看看,以为走错了教室。特别是对查必良深为器重的数学老师,整个一堂课上精神恍惚,觉得失去了一个好学生,看着查必良欲言又止。我们的查必良倒是稳稳地坐在那里,趾高气扬,看起来真牛×。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甚至不敢和查必良同行。因为他的样子极像一只非洲火鸡。火红的颜色闪到之处,无不引人注目。作为不是帅哥的我们,受到这样的待遇显然是受宠若惊,让我极不自在。面摊的老板娘竟然到了不敢收查必良面钱的地步,由此可见,查必良迈入混混界的第一步是很成功的。
我在回教室的路上问查必良:“你染头发干什么?”
“我决定活出自我。”查必良说。
“染发就叫自我?”我反问。
“这叫个性。说实在的,我是想染给张娜娜看呢!”
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心不知怎么咯噔一下。然而张娜娜同学终究还是没看到,在刚上自习三十秒后,班主任那个老家伙第一时间杀到,显然已得到消息。况且他也觉得查必良很不对劲,大手一挥,查必良和他消失在教室门口。等我们再次看到查必良时是在下了第一节课,他垂头丧气地进来,像只斗败的公鸡。然而这么说又不准确,因为他的红发再次变成了黑色,他不再像一只鸡了。班主任特地占用了自己半节课的时间,以查必良为反面教材对大家进行了再教育。查必良的头一直没抬起来。
“真是受益匪浅啊!”下课后我拍着他说。
“妈的。”他只骂了我一句,便拉住我向教室外面冲去。
这让我很害怕,我以为他要拿我泻火。谁知他拽着我向张娜娜的教室走去。一切的事都是我做的,所以查必良可以继续在张娜娜面前抓狂。“干什么,查必良?”我问。
“我们去约她,明天请她吃饭。”查必良说。这时我才知道,查必良经过长时间的寻访,了解到了张娜娜真实的为人,否则绝不会再沾染她的。查必良没有告诉我,他的一切是在秘密中进行的,幸好我已经知道。我也没有告诉他。男人在女人面前都是自私的。
“我去干什么?我和她有仇啊!”我继续装傻。
“就是嘛!明天吃饭我帮你们冰释前嫌。”这句话说完,张娜娜已从教室里走了出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查必良。
“明天你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饭。”查必良挠着头说。
张娜娜又看了看我,我把头低下去。“好啊!”她说。
这句“好啊”让我心一跳,明天查必良一定会拉我一起去。到时候三个人在一起,关系摆在面上,一旦张娜娜向查必良说清楚,一边是友情一边是爱情,那叫我如何抉择?我是没有想到那么多爱情故事的经典情节会在我身上上演。于是我就想找张娜娜单独谈谈,可不知为什么查必良这小子像只苍蝇似的,一下课就黏着我,一点也不给我机会。我甚至连张娜娜家的电话都没有。
也许明天我会死掉。我想,我还很年轻啊!想到这儿,我不禁难过起来。
在第二天的上午,我体会到了什么是如坐针毡,而在吃饭的时候我又知道了什么叫提心吊胆。生活真是一个大课堂,可以让我们了解和学习很多东西。张娜娜是带着甜甜来的。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在这个年龄里,这样的约会哪有不带上闺中密友的,一方面可以帮着参谋一下,另一方面可以防止色狼。毕竟是孤男寡女,而且是冲动的年龄,张娜娜又是如此的如花似玉,什么事都可能发生。甜甜真的是个很乖的姑娘,坐在那儿喝着自己的茶,只是不时和张娜娜耳语两句,然后两个人都发出叵测的微笑。在查必良的眼中,这是很好玩的事,因为她们笑起来很漂亮很可爱。我却感到毛骨悚然,那微笑真的很可怕。这种气氛真的很诡异。
这个时候张娜娜站起来,略一欠身,吓了我一跳,谁知她说她想去洗手间。我觉得这是个机会,在她走了约十秒钟,我也站起身说我也去一下,然后向那儿走去。我就站在女洗手间的门口等,在那儿还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不时用怪异的眼光看我,让我感到无比的尴尬。好在这个时候张娜娜出来了,那个女人也进去了。张娜娜看到我,自然十分愕然,瞪着眼睛看着我。那模样真漂亮,让我受不了。我强摄心神,拉着她神神秘秘地说:“你可别把我们的事告诉查必良。”
张娜娜装起傻来像个纯情的孩子:“我们有什么事?”
这一问把我问住了,我的脸红了红,说:“就是我给你道歉的事。”
“没问题,我不会让你丢面子的。”她说。
“你也不要告诉他,你不喜欢他。”我说。
“好。”她看着我,就那么看着我,“我告诉他我喜欢你。”
“不!千万不要。”我激动地说。
“为什么?为什么不要?”张娜娜也有些激动了。
“他是我朋友,而且他现在很烦,你要告诉他,他会很伤心的。”我低头说。
“不说出来我也会伤心的。”张娜娜说。我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不想让他伤心,也不想让你伤心。”我想这么告诉她,可我什么也没说,就那么一脸很惆怅的样子站在那儿。
“好吧!我答应你。”张娜娜的心软了,眼中掠过一丝哀伤,低声地说。
吃饭的气氛很尴尬。甜甜像个小精灵,不时地调节气氛。查必良在一旁插科打诨,不时地问一下张娜娜的爱好。她的情绪一般,回答得也很得体。我吃着菜,是那么心不在焉。
“你喜欢文学吗?”查必良说。终于扯上了这个话题。
“喜欢啊!”张娜娜说。
查必良一拍我的肩说:“那就好,这是个文学青年,我请你来吃饭就是要他向你道歉的。周延,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向人家赔个礼。”
“哦!是啊!对不起!”我点头笑着说。
“是啊!文学青年。要不说话咋那么牛×呢?”甜甜在一旁轻蔑地说。
“不用了。我没做过的事,别人怎么说我,我不在乎。”张娜娜是那么冷淡,“再说,我早就习惯了。”
习惯了?我想,如果我没有道歉,她也没有看过我的文章,今天的饭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来吃的。吃完了饭,查必良这个急功近利的家伙,向我和甜甜发出了逐客令,他是想和张娜娜单独相处。这让我感到很害怕。我看了一眼张娜娜,她也在看我。我收回眼神,低下头往外走。临走前,我听见了张娜娜一声失望的叹息。
“我是个懦弱的男人。”我对自己说。“可我很重朋友。”我又安慰自己。这说明我是一个矛盾的兼具有阿Q精神的人。阿Q是笑着死的。我死的时候,也许不知道是什么德行。我感到我在玩火,到时也许我就是被自己烧死的。那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查必良回来后,显得意气风发。这让我感到一丝悲哀。我悲哀什么?难道我真喜欢上了张娜娜?我摇了摇头。“你要明白你的处境,周延。”我对自己说,然后走过去问查必良。他只是呵呵地笑。我于是感叹今天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叵测的笑容。
“有门儿。她走时说下次再谈。”查必良说。
我倒。就这能让查必良乐成这样。“你们没谈别的啦?”我问。
“没啦!”查必良说,掏出镜子整了整自己的头发。我的心暂时得到一点安定。
我说过我是文学青年。今天发生的事够创作一篇小说了。为了使事情具有真实性,然而我又不敢用真名,我决定张娜娜用她名字的第一个字母Z代替,却发现查必良读起来的第一个字母也是Z,这真是一件巧合的事情。于是小说就写不下去了,反而荒废了半节课,为此我很郁闷。旁边的女孩子这时要我给她讲讲《西厢》的故事。这让我想起上次的事。
“我可不敢再快活了。”我嘿嘿地笑着说。
那个女孩子的脸又红了。她伸出手使劲地在我的胳膊上拧了一下。下半节课因为那可怕的疼痛而再次荒废。我拍了我的嘴一巴掌,都是它惹的祸。
最近出现频率颇高的何敏莉再次出现,又拉着我们到那个黑暗的角落去抽烟。她也不怕我们这两个男生会坏了她的名声。至于她的名声,我不甚了解,只知道她和严风一个年级,而且有点势不两立。一个女生能挑起这样的梁子,再次证明了她够牛×。
“小子,今天你和谁吃饭了?”何敏莉不住地点着头问。
“嗨,没谁!就上次那姑娘。”查必良抽烟的动作已相当老练。他学得可真快。
她不是和严风……何敏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查必良打断:“哪儿啊!我调查了的,那都是严风胡说八道的。严风真一王八蛋。”
“哦!总之,别人的和朋友的女人你不要动!”
这时我一怔,我感到好像在说我。他们一说起来,就几乎忽略我的存在,让我感到不是很爽。“知道了,姐。”查必良说。
“姐?你什么时候认她当姐了。”我奇怪地问。
“我靠!周延,你终于说话了,成天摆什么酷不说话!怎么啦,认姐不行啊?不行,你也认我当你姐!”何敏莉一说话便让我招架不住。
“呵呵,”我笑道,“我可不喜欢认别人做姐姐当别人的小弟。”
“那你想当什么?当老大?”何敏莉说。
“我什么都不想当,我只想好好地活着。”我说。
“可是我想。”查必良突然说,“我要让那些欺负我的人付出代价。”
那一刻,他的眼中闪出的光芒有一点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