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旭和老丁商量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等商议出眉目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此时马旭才真正觉得自己的肚子饿得不行了,急忙叫旅部的参谋去通知司务长,让他做几个小菜,今晚就和老丁一起边吃饭,边继续商讨作战方案了。
很快,饭菜齐备端了过来,马旭和老丁已经旅部的几个参谋们一起挤在旅部狭小的空间里,凑合着将就了一顿,总算把咕咕乱叫的肚子给骗过去了。马旭和老丁两人吃完饭后,又讨论了一会方案,就各自散去休息了。
马旭由于心头的担忧烦心事有了着落,所以晚上的心情好了不少,送走老丁后,他感到有些累了,就在旅部那张破旧的行军床上躺下了,这次睡得特香甜,以前经常做的噩梦也不做了,就这样马旭难得睡了这么一个好觉,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马旭睁开眼睛,发现强烈的阳光照射进了国防工事,仨月来在上海罗店阵地上养成的习惯,使得他条件发射般地从行军床上蹦了起来,急忙朝那些旅部的参谋们大喊:“出什么事了?鬼子来进攻了吗?”
旅部的几个参谋急忙过来对马旭说道:“旅座,昨天晚上鬼子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们看到你这些天来从来没有好好地睡上一个好觉,看你睡得香,就没有在早晨叫醒你。”
马旭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表,发现时间已经是早上的八点了,心想等下上午旅部还得开个阵亡兄弟的追悼会,时间恐怕已经是很紧了,急忙找了一个罐头当早饭吃了,吃好后,抹了抹嘴巴,急忙命令旅部参谋将那些独立旅的连以上军官全部叫来,在旅部集中开追悼会。
很快,那些连长以上的军官马上就来到了独立旅的旅部,其中老丁的夫人,独立旅卫生连得连长也来为牺牲阵亡的战友们送行了,马旭他们在老高的带领下,来到了距离国防工事不远的一处地方,只见一片平整的空地上,密密麻麻地排列着许多阵亡了的兄弟们的遗体,他们身上全都盖着白色的单子,是老高带着四团的兄弟们和卫生连得医生护士们连夜将这些兄弟整理干净的,老高也亲自上阵干活,累了一个晚上,眼眶里布满了血红的血丝,马旭看到了,急忙几步上前,口中竟然说不出什么来,只得用手拍了拍老高的肩膀,老高回过头来,对马旭点了一下头,意思是埋阵亡兄弟们的地方到了,给你旅长讲话了。
马旭带着手下一批军官们默默地绕着地上的阵亡兄弟们的遗体绕行了一圈,最后停了下来,马旭和手下的军官们都脱下了军帽,低头在傍边默哀了几分钟,随后就有一拨举着枪的士兵过来,列队整齐,各自举枪,随着带队军官的口令:“全体注意,举枪准备,鸣枪!”
“通通通”三声排枪响起,响亮的排枪声响彻常熟城外,在一望无际的水稻田中回响着,马旭他们以这种军人的方式来送这些为国捐躯的兄弟们,愿他们在往天国去的路上一路走好。
鸣枪完毕后,马旭带着大伙儿将那些兄弟们的遗体一个个地放进了实现早已挖好的坑中,整整齐齐地排好了位置,然后,马旭用工兵铲铲了一把泥土覆盖在这些牺牲的兄弟身上,大家纷纷铲土盖住那个埋葬着英灵忠骨的大坑,最后在地面上隆起了一座不是很高的大土丘,远远望去,就像一座小山,傲然挺立在一片平地的江南水乡-常熟城外。
马旭捡了一个比较高的地方,大声对手下那些参加追悼会的军官们说道:“各位同仁,我们今天来这里,送行我们独立旅的好兄弟,他们为了我们这个多灾多难的祖国流尽了最后一滴血,在对抗小鬼子的侵略中尽到了一个作为军人的职责,虽然他们离我们远去了,我们以后再也不能看到他们了,但是他们的精神和品格永远值得我们这些没有死在战场上的人牢记,他们没有完成的遗憾要靠我们这些人去完成,兄弟们,我们能有什么方法来告慰这些在九泉之下的战友兄弟们呢?”马旭在老丁的帮助下,临场鼓舞士气的演讲越来越娴熟老练了,一下子就将在场的军官们的情绪给鼓动起来了。
“杀鬼子为阵亡兄弟们报仇!”慷慨激昂的口号声响了起来,那口号声音的浪潮一浪高似一浪,深深地感染着在场的每一位中国人,马旭的情绪也激动不已,跟着这些口号喊了起来。
追悼会的现场此时成了一致声讨日本鬼子的大会场,军官们群情激昂,愤愤不已,马旭趁这个时机,急忙对大家说道:“兄弟们,本来我与丁参谋长想等大家参加完阵亡兄弟们的追悼会后,再来开个军事会议,现在我觉得这个军事会议今天就在这里开了,下面先请丁参谋长讲讲现在我们独立旅所面临的形势。”马旭见军官们的情绪提上来了,觉得这个时候趁热打铁,效果肯定要比平时好,所以临时决定今天这个军事会议在追悼会现场开了,虽然在这里全都站着说话,但外面空气清新,视野开阔,人的思维相对也就灵活了。
老丁一听马旭临时这么安排,虽然觉得有些突兀,但他也理解马旭的意思,就立刻上前,清了清嗓子对大伙儿讲到:“独立旅的军官兄弟们,今天我们虽然及时撤退到了常熟,驻守在由德国人监制的坚固的国防工事中,但后面的小鬼子已经在杭州湾和太仓长江口两个地方同时登陆了,形成了对我们撤退到沪宁一线的国军的钳形包围,虽然我们可以依靠坚固的工事与小鬼子对抗,当这个并不是很好的办法,拥有制空权和制海权的鬼子只要集中兵力攻击我们防御工事的任何一点,我们是不能够抵挡得住的,况且小鬼子还有比我们多得多的陆地支援火力,火炮数量也比我们多不少,今天我与旅座叫大家来,就是让大家集思广益,想想办法,如何在常熟这个地方有效地打击鬼子和坚守住这个国防工事。”老丁先讲了一通大形势,最后让兄弟们讨论讨论,如何样才能守住阵地,打击鬼子。
听了丁参谋长的话后,底下的军官们纷纷议论起来了,讨论的气氛倒是很热烈。但下面议论了老半天,就是没有一个人出来发表意见,最后马旭急了,心想要是再这样热烈讨论下去,就是到明天早上也弄不出一个结果来。
马旭朝底下那些军官们挥了挥手,点了刘胖子的名字说道:“刘小磊,你先说说。”
刘胖子没想到马旭会第一个点他的大名,一时间不知所措,支支吾吾地在哪儿磨蹭了一会,说道:“旅座,我老刘心里也没什么具体的想法,我只是觉得现在我们的人马是不是有点少啊,我看光靠这些5000来人不到的人马能够守得住这个工事已经不错了,旅座,要不你向军长要些人马过来,我们要是有了人,那就好办的多了。”刘胖子毕竟是经常在一线的军官,看问题的眼光倒是很准,一下子就抓住了现今独立旅的症结所在,但这小子虽然看到了问题所在,但依然解决不了独立旅缺少人马的问题,还是要马旭向军部要人,他那个胖脑袋也不好好想想,马旭要是能够向军长要到人马,那里还用得着召集军官来这里开大会,这不是发愁要不到人马吗?
马旭听了刘胖子的发言,朝胖子点了点头说道:“兄弟们,刚才刘团长说得很对,我们独立旅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什么给养和士气的问题,而是我们现在仅仅只有5000人不到的部队,其中这5000人还包括了后勤和卫生的非战斗人员,这样一来,能够真正打仗的兄弟们就只有4000人不到了,这些兵力连守住常熟这边的国防工事都不够,要是鬼子集中两个联队五六千人的兵力,在飞机大炮坦克的掩护下集中猛攻我们工事的其中一点,我想我们是不能抵御鬼子这样进攻的,而只要一点被鬼子攻破,那么我们防御的全线就很被动了,弄不好是要被小鬼子包饺子的。”马旭说道这里,心里很是忧心忡忡。
大伙儿听了马旭的话,现场气氛一下子就沉寂了下来,老丁怕冷场,急忙点了王定的名字,让他发表发表自己的意见。
王定一见丁参谋长指名道姓要他发表意见,也就不客气的讲道:“旅座,我们独立旅的人员问题,我倒有个办法,不知道可不可行?”王定看了看马旭的神色,欲言又止。
马旭一听王定有招儿,立马急问道:“老王,你说说看,你有什么招儿?”
“旅座,你看现在从上海战区向常熟方向溃退下来的国军这么多,我们是不是可以收编那些找不到原来部队的国军士兵,简单地训练一下就可以充实我们独立旅的力量了。”王定想了一个从上海战区退下来的士兵里扩人的主意。
王定的话音刚落,刘胖子的胖头就摇得跟皮货郎的拨浪鼓一样,连声道:“不行,不行,这些溃退的士兵他们的斗志早就丧失了,要是能收编,早就不会拼命地往后逃跑了,老王,你又不是没见过那些逃兵的德行,那天要不是旅座和参谋长给拦着,我老刘早就把那些从我们罗店阵地上跑过去的逃兵通通给突突了。”刘胖子表示不相信这些溃退下来的逃兵有再战的斗志和士气。
现场又是一片沉默,人们刚刚激发起来的情绪又降到了冰点以下,难道真的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