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旭和老丁一看在老葛这里不能待下去了,要不然准捅出篓子来,把老葛激动的旧伤复发,那就不好办了。
马旭开口道:“老葛,今天就谈到这里吧,你先好好养伤,等鬼子发起大规模进攻了,我派人来接你出院,记住,现在养好了上,以后打仗的时候才没有那些不必要的麻烦了。”马旭关切地叮嘱老葛道。
老葛也知道今天他有点高心过度了,听了马旭的话,点着头答应道:“旅座,你放心,这几天我肯定会好好休息的。”
马旭和老丁他们从老葛的病房里出来后,又到卫生连得其他地方转悠了两圈,看了看伤员们的情况,问了问他们对医疗和伙食的情况,这些伤员们表示卫生连得条件比以前好多了,伙食也丰富了不少,多谢旅座和参谋长的关照。
马旭对此情况感到很满意,他觉得这个老丁的夫人-沈上尉真是不简单,一个看似弱不禁风,文质彬彬,年纪也不大的女子竟然能将独立旅的卫生连打理的井井有条,连一贯抱怨诸多的伤员兄弟们都感到满意,真了不起,看来沈上尉能力不小,值得提拔和培养。马旭在心里想着,眼光不由自主地向站在旁边的老丁看了一眼,朝他笑了一笑,意思是你老丁这小子太有福气了,娶了这么一个有本事的老婆。笑得老丁一时半会儿不知所以,也陪着马旭一起傻笑。
这时,一个旅部的参谋前来报告:“报告旅座,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按照卫生连得规矩,这几桌饭菜没有酒,请旅座和参谋长入席。”
马旭和老丁相互看了一眼,都哈哈地笑了一声:这是在人家卫生连得地盘上,当然得按人家的规矩办。两人边说笑着边随着那个参谋朝卫生连食堂走去。
到了食堂一看,里面摆了四五张桌子,那些卫生连没有值班的医生护士全都来齐了,沈丽娜一见马旭他们来了,立刻站了起来,邀请他们入席,并且要求马旭在开饭之前,向大家讲几句。
马旭本来不想再讲话了,后来拗不过沈上尉的盛情,再加上老丁在旁边鼓励,马旭就站起来讲到:“卫生连的兄弟姐妹们,谢谢你们在上海战场这三个月以来的辛苦工作,你们不辞辛劳,无怨无悔的默默战斗在救护阵地上,任劳任怨,其中有的兄弟姐妹
也付出了鲜血的代价,在此我马旭向你们鞠躬了,你们和战斗在前线的国军战士一样,都是我们独立旅的英雄,你们的工作也与在第一线杀鬼子的兄弟们同等光荣,同样值得尊敬,没有你们的辛苦,这些轻重伤员就不会恢复的这么快,就不能及时保证独立旅的战斗力,你们卫生连一样是好样的!”马旭热情洋溢的夸赞了卫生连一番,这是他的真心话,绝没有半点虚情假意,在坚守罗店将近90多天的日子里,正是由于卫生连的卓越贡献,才使得独立旅受伤的兄弟们得到了及时快速的救护,在某种意义上提高了在前线阵地上奋勇杀敌的兄弟们的士气,真是功不可没。
马旭讲完,朝那些医生护士们深深的鞠了一鞠躬,那些卫生连得医生护士们顿时报以鸣雷般的热烈掌声,马旭朝大家拱了拱手,示意大伙儿赶紧入席开吃。
等马旭他们从卫生连出来,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了,马旭原先想要老丁先留在卫生连,趁此机会,同他的夫人聊聊天,谈谈心,不料老丁非得要跟马旭会旅部,说什么现在战事紧张,作战方案还没弄好,其他譬如收编残兵的事情一刻也离不开他等等。马旭听了,不好意思的对沈上尉笑了笑,沈丽娜倒还很大度:“老丁,快跟旅座回旅部吧,打仗的事儿要紧,那个可耽搁不起。”
老丁有了夫人的特批,得意洋洋的看了马旭一眼,神采飞扬的跟着马旭回到了旅部,两人刚刚进门,负责收编残兵的老高打电话来了。
老高在电话里说道:“旅座,我们的运气太好了,就在我们吃中午饭的时候,从上海南汇方向退下来的一支部队经过了我们的防区,我赶紧上前打听了一下情况,你猜这么着?”老高说着说着,在这里卖了一个关子。
马旭一听,没好气的说道:“我这么知道你那里的事?老高,别卖关子了,快说怎么个事儿?”马旭心里一股气恼,现在这种情况了,老高还有闲心卖关子,开玩笑。
老高在电话里一听马旭不高心了,立马说道:“旅座,原来这个退下来的部队不是中央军,而是原来由东北军改编的67军,他们在上海南汇一战,被鬼子包围了,军长以身殉国了,各个部队之间也失去了联系,带队的是一个67军的团长,带着七八百弟兄望江阴方向撤退呢,我马上去劝说他们加入我们独立旅,那个带队的东北汉子有想留下来的意思,我这边已经在好好的招待他们了,旅座和参谋长你们赶紧来一趟,咱们把这事儿整踏实了才行。”原来老高碰到了一批从前线退下来的东北军,已经暂时稳住了他们,要马旭他们前去拍板落实呢。
马旭一听,第一批就来了七八百人,精神头上来了,立马在电话里吩咐老高:“老高,你给我好好的招呼这些东北军兄弟们,我和丁参谋长马上就到!”
说完,撂下电话,与老丁一起飞也似的朝老高那里而去,老高的驻地离旅部不远,大概有个五六里的路程,马旭和老丁两人心里着急,怕老高招待不周,惹得那些东北军兄弟们负气走掉了,那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空欢喜一场嘛。
就这样,马旭他们两人紧赶一阵,在二十分钟后气喘吁吁的赶到了老高他们四团的驻地,老高一看马旭和老丁这么快就来到了,很是惊讶,急忙放下手中的酒碗,向马旭和老丁立正敬礼:“报告旅座和参谋长,卑职正在招待东北军的兄弟们。”
马旭挥了挥手,问老高道:“那位东北军的团长兄弟在哪里?”
“偌,在中间端着大碗喝酒的那位就是,旅座,这位团长兄弟的酒量真是太好了,一口气竟然能喝下一斤烧酒,兄弟我自叹不如,自叹不如。”老高一边说,一边不住的摇头。老高的酒量要说在独立旅也是数一数二的,连他都自叹不如,那对面这位不知名的东北军团长兄弟的酒量当真是海量了。
马旭立刻上前,伸出右手说道:“这位兄弟你好,我就是独立旅的马旭,请问兄台贵姓?”
那个正在端着大碗喝酒的东北军军官一看来了个身材魁梧,相貌堂堂的国军少将军官,并且伸出手来要跟他握手,急忙站起来,忙不迭的朝马旭立正敬礼,口中说道:“卑职国军67军189师396团上校团长盛佩,感谢马旅长的盛情款待。”说完,在又脏又破的军服上将手噌了两下,握住了马旭的手。
马旭一边握手一边说道:“哦,原来是盛团长呀,久闻67军吴军长的威名,在上海南汇打出了中国军人的气势,你们东北军是我们中国军人的楷模和榜样呀。”67军原系东北军,西安事变后由蒋委员长改编,派驻于上海南汇,在日本鬼子大规模登陆金山后,在南汇与登陆的鬼子浴血奋战七天,最后弹尽粮绝,军长吴军长以身殉国,部队伤亡惨重,所剩无几,一支将近三万余人的部队能够冲出鬼子包围圈的只有两千人不到,包括现在这里的这些人。
盛佩一听马旭提起了他们的军长,顿时一个东北大汉抑制不住情绪,扔掉酒碗,嚎啕大哭起来,马旭静静地站在他的旁边,安慰他道:“盛团长,吴军长是为了杀鬼子殉国的,他死得其所,死的光荣,我们为我们中国军人有这样一位伟丈夫而感到自豪,小鬼子虽然凶恶,但我们只要团结起来,一定能够打败鬼子的。”
那个盛佩嚎哭了一阵子后,对马旭说道:“马旅长,说老实话,你们是我们这些逃出来的兄弟们遇到的最好的人,别的中央军都躲得我们远远的,我们就像叫花子一样从南汇一直退到这里的,到了这里,我们才吃上了一顿热乎乎的饭菜和酒,只有你们独立旅才把我们当人看,这样招待我们。今天我要向我带来的兄弟们宣布决定了。”
盛佩说完,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破旧的军服上泛着油光,看样子好些天没收拾了,从上海南汇鬼子的包围圈中死里逃生冲出来,路途中别的国军部队都不这么待见他们,因为他们不是中央军系列的,他们是东北军,是杂牌军,所以一路上饱受苦难和歧视,今天到了常熟独立旅的驻地,受到了贵宾的待遇,自然感动得这些东北汉子涕泪横流,一塌糊涂。
盛佩虽然身上破破烂烂,但眉宇间一股斗志仍在,他一站起来后,跟着他来的那些兄弟们齐刷刷地站了起来,脸色露出了庄重的神色,因为他们知道,这个时候,他们的团长要宣布重大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