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旭将事情安排妥当后,立刻在电话里命令:“王定机动部队现在立刻出发,半小时后,参谋长和老高部队立刻出发,一刻钟后我与396团盛团长在一团集合出发,各就各位,准备战斗!”马旭终于向手下发出了战斗命令。
手下军官们在电话里应答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马旭撂下电话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烟,随手给老丁递过去了一支,后来想到原来老丁是从不抽烟的,笑了一声,自顾自点着了自己嘴上的那支抽了起来。
老丁看马旭下达了命令后,对他说道:“旅座,今天晚上我们独立旅全体出动,有点孤注一掷的味道,其中行动最关键的地方倒不是王定他们的机动部队,以目前的鬼子动向来看,鬼子是应该不会知道他们的西边的芦苇荡中有一块老大的沼泽地的,西边我军的兵力应该够用,主要问题我看还是在东边,老高和二团的任务相当艰巨,既要挤压鬼子向西移动,又要在穿插到鬼子后背以后,就地阻击,切断鬼子146联队与后面的护卫鬼子辎重部队的一个鬼子大队的联系,那时候他们是两面受敌,处境是相当危险的,万一被其中的任何一部分鬼子撕开决口的话,那么今天晚上得行动就功亏一篑了,搞不好反而使得我们独立旅陷入了进退两难的绝境。”老丁作为一个旅部的参谋长,对今晚此次全旅出动的后果担忧自然有他的道理,虽然老丁是一向谨慎的,及时提醒军事主官也是参谋长的责任。
马旭听了老丁的担忧后,微微一笑,对老丁道:“老丁,你以为我将独立旅所有人马都派出去了吗?非也,我另外很留下来了一支杀手锏,专门在国防工事正面那条河岸上埋伏着,准备给鬼子最后致命一击呢。”马旭说完,胸有成竹的朝老丁挤挤眼睛,老丁何等聪明,一听马旭的话语,就立马转过弯来了,他拍了拍马旭的手笑着说道:“哈哈,我说呢,旅座今天这么有把握,原来你早就给鬼子准备好了,看来今天小鬼子逃不过一劫了,好的,旅座,我要赶到二团那边去了,你也要去老刘那里集合部队去了,就此别过,今天晚上战斗胜利结束后,我们再好好的庆功。”老丁心头疑虑顿释,急匆匆的告别马旭往老葛的二团驻地而去,本来马旭是答应葛三民一有打鬼子的行动让他出院归队的,后来今天下午派人到卫生连去要人,卫生连得沈上尉死活不肯放他出院,只得劳驾马旭在电话里跟沈上尉解释了半天,最后沈上尉勉强同意老葛出院,只是警告老葛不能跟着部队长时间行军和运动,否则以前的修养治疗就泡汤了,马旭一听也有道理,当即应承沈上尉,老葛出院,与刘胖子一起坚守工事正面阵地,老葛的二团还是由丁参谋长统领,执行今天晚上得战斗任务。
马旭看着老丁急匆匆而去的背影,心中泛起一阵阵涟漪:“老丁太忙了,他们夫妻俩自从来到了常熟后,只见过一次面,今天晚上老丁又将奔赴凶险未知的战场了,多好的人哪,为了保家卫国,打击鬼子,将他们那个小家都抛到脑后了。”马旭感慨良久,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旅部参谋上前提醒马旭:“旅座,时间不多了,我们要到一团那里集合了。”马旭这才从感慨中清醒过来,立刻带上一个参谋和两个勤务兵急匆匆的朝刘胖子的阵地走去,在那里,他将点齐1000兄弟,参加已经出发的王定他们的机动部队完成对鬼子前锋146联队的包抄诱敌任务。
这里先不说马旭他们如何点兵选将,说说第一时间出发的王定他们,王定一接到马旭的出发命令后,就立刻在那个熟悉地形的老乡带路下,连战前动员都不做,风风火火的向三叉港西部那片芦苇荡疾奔而去。
王定手下的那500人那可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个个身手好不说,有几个兄弟们都有绝活,自然体能和耐力要比一般国军兄弟们来得好,为了能够尽早到达目的地,兄弟们一出发就撒开脚丫子拼命朝前快速行军,王定倒没什么,好歹自己也是个从基层干上来的军官,年纪也不大,跟住兄弟们的步伐没什么大问题,可是这下一来,苦了我们的那位带路的常熟老乡了,虽然他以前也经常赶路做生意,但他哪里见过这种不要命的跑路阵仗,开始两里地到还能勉强跟得上,后来越发不行了,只见那个小老头胸闷气急,脸色发白,像是要喘不上气儿来了。
王定一看向导快累得不行了,这要是我们自顾自跑路,把老乡给跑死了,今天晚上我的罪过就大发了,得赶紧想个法子,要不然那个老乡非得累趴下不可。
王定急忙叫人做了个简易担架把那个累得半死的向导抬了起来,安排了几个兄弟轮流抬着行军,这样一来,那个老乡就舒服了不少,在担架上指点机动部队行进的方位,只是可苦了那几个抬着担架的兄弟们了,本身身上的武器弹药已经够沉的了,再加上这么一个一百多斤的大活人,直把他们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这位向导在颠簸不停的担架上休息了一会儿,看到抬着他的那几个兄弟们累得不轻,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了,急忙要求他们不要再抬了,他自己下来再跟着国军兄弟们跑一程。
那几个抬担架的兄弟们正想轻松一会儿呢,一听向导这么说,立马将他从担架上放了下来,急忙叠起担架,拉着那个向导的身子拼命的向三叉港跑去。
一路上,机动部队的五百号兄弟们几乎都一声不吭的闷着头朝目的地奔跑着,除了战士们身上武器碰撞的叮当声和“呼哧,呼哧”的粗重呼吸声外,几乎没有了其他的声响,王定准照马旭战前的要求,关闭了无线电电台,加上今天晚上几乎没有月光,前面一片漆黑,亏得有熟悉道路的向导指引着,要不然还真的不好走,乡间的小路坑坑洼洼,起伏不平,不停有兄弟们不小心摔倒在泥地上,摔了个鼻青脸肿,身上全是泥土,但很快就爬起来了,加入奔跑的队伍当中,如同一股奔腾的洪流继续向三叉港前进。
常熟国防工事那边离这个鬼子前锋146联队的驻地有15华里的路程,而那片老大的芦苇荡就在三叉港的西边二里地的地方,机动部队的兄弟们闷着头拼命赶路奔跑,加上向导指引得当,尽量朝捷径行进,所以他们比预先估计的时间要提早半个小时到达了那片芦苇荡。
王定命令机动部队的兄弟们暂停行进,自己走进那片芦苇荡看了看,只见在黑漆漆的夜空下,那片芦苇荡在西北风的猛烈吹刮下,发出一阵阵“呜呜”的声音,在王定听来,这种好像巨龙发出的呻吟声,在今天晚上得夜空中显得如此荒凉,此情此景,不由得使他产生了一种古人的感慨,想当年西楚霸王项羽大战前的意境,跟现在不是有点相似的吗?看着前面一片连绵起伏,如同海上波浪般摇弋的芦苇荡,王定的心里有了一种“大风气兮云飞扬”的感觉了。
王定急忙把那个向导叫来,问他道:“老乡,这片芦苇荡到底有多大?”
那个向导一听,伸出了三个手指头朝王定比划着,王定说道:“这个芦苇荡有三里地长?”
“这位长官,这芦苇荡笔直的路程只有三里,可是你要一走进里面,转来转去可得大半天,去年我到上海做生意为了图省事,想在这里面找条近路,没成想给困在里面了,后来我在这里面整整摸索了一天,才找到了路径,逃了出来,最要命的是里面有一个沼泽,人要是不小心踩上去,立马就陷进里面了,很快泥水就淹没脖子,连喊救命的机会都没有。”向导此时回忆起这档子事来,依旧惊恐不已,心有余悸。
王定一听,头皮发麻,心想要是我们机动部队在这个芦苇荡边耽搁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必须得快速通过这片地区,要不然等鬼子前锋发觉这边有动静了,那就不太好办了。
“老乡,那你说,我们怎么过去啊?”王定指着那片“呜呜”作响的芦苇荡问那个向导道。
“长官,这个你放心,我知道这个芦苇荡中有一条小路直接通向那边的三叉港,这条小路我敢说在这里除了我以外,没人晓得的,不是我吹牛,你们找我来算是找对人了,一般没走过的根本就不知道那个路口在什么地方。”那个向导全然不顾心急如焚的王定,还在那里一个劲的自吹自擂着,把个王定急得差点要开骂了,但一想到过芦苇荡还得依靠这位老兄,王定硬是生生的将那骂人的话给吞了下去,笑着对向导说道:“这位老先生,我们都知道你闯江湖的本事大,麻烦您给我们在前边带路,等下战斗结束了,我找旅座给说说,让他再给你加点大洋怎么样?”王定为了尽早能让这位说起话来滔滔不绝的老兄带路,尽量笑眯眯的对那个老乡客气,要换做平常时节,王定早就开骂了,说不定两个大嘴巴就过去了,那还轮得着你在这种时候唧唧歪歪。
那个向导一听这个国军长官已经这样说话了,再磨蹭下去也就没什么意思了,立马带着机动部队的兄弟们来到了芦苇荡的中间一处堆着乱七八槽稻草杆的地方。
王定一看,懵了,这个地方跟芦苇荡其他的地方没什么两样啊,这个向导凭什么认定这里面有一条直通三叉港的小路呢?
王定正疑惑间,只见那个向导很麻利的拨开了那堆稻草,借了旁边一个兄弟的一把工兵铲,铲倒了一排迎风摇弋的芦苇,果然呈现在王定面前的是一条肉眼几乎看不见的路径,与其说是小路,其实就是中间少了几颗芦苇而已,由于很长时间无人走动,有些地儿已经给新生的芦苇重新占领了,遮盖住了本来就狭小的道路。